64、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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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想瞒你。”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与镜终于说话了，他直视着纪九桐的双眼，继续说道,“只是这个故事很长,你不会喜欢听。”
“你又没开始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听？”纪九桐问道，她又拂了拂自己的头发,眼望向远方，脸上露出了那种满不在乎的微笑,好像一切难事都不是难事,只在她三指两指之间的事了，“其实,你今天让我陪你到这儿来，就是做好了要告诉我一切的打算。事到如今,又何必退缩呢？”
她并不是没有预感，占星者本就是最敏锐的观察者,就算闭上双目,也能在荒野上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在纪九桐心中,早已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露出棱角来,所以，她不愤怒，甚至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等待着那个答案的答案。
“我果然瞒不过你。”与镜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幕，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头，不过,最后，他还是直接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痛，“剑灵化人，其实是一件有违天道的事情。”
还没等纪九桐回应什么，他便接着继续说了下去，“天自有纲常，万物各司其职，不得违抗。明明是一把剑，如何做一个人？为了真正地化作人形，我受了千年寂寞，万般煎熬，也始终没能踏过这个难关。”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徐徐地响着，平静地好像只是在读一个书册上的睡前故事。其实，与镜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往的人，他觉得不停地回想这些事情并没有必要。然而，在讲这些话的时候，许多他曾经的经历都蛮不讲理地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埋葬在过往的碎片之下。与镜恍然间觉得一阵迷惘，好像自己正处在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迷梦里。
纪九桐立在他身边，动也不动，只是面色突然有那么一点发白，她神情里甚至带着那么一点刚刚逗弄小剑灵时残存的柔意，与镜瞧着她，只觉得一股隐痛冲上心头，好像千根万根银针同时刺入他的心脏，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渐渐熟悉了这种痛苦，因此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将这股海潮般的痛意压了下去。
他听见纪九桐问
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整个修真界，人人都以为我已从剑身化作人形，能以器灵的出身继续修道。这是古往今来从没有人做到的事情，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与镜叙道，“我的确已是人身，然而，在我的灵台深处，依然有一片最薄，也最锋利的剑尖没有被炼化。此物一日在我的灵台之内，我便一日不成人。”
“不成人便不成吧。”几乎是立刻的，纪九桐回应道。她头一次这么急，这么冲地反驳与镜的话，“你是剑灵也好，是个活人也好，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她想象一样的简单。与镜沉默不语，纪九桐见他表情犹豫，便拉过了他的手腕，按在了他的脉门上。他的脉搏沉稳地跳动着，与常人没有任何的分别。纪九桐道，“你瞧，你现在就很好。这种事，又有什么要紧的？”
对于她的这个举动，与镜只能报以淡淡的苦笑。他心思浮动，五脏六腑之中，顿时又传来一阵阵疼痛，提醒着他自己剑心未除的事实。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疼痛竟变得如此的频繁。
据说，剑本来就是无情物，在人间界，剑之一物是江湖和腥风血雨的象征。早年与镜在明月谷深居简出，一心修行，是暗合了剑灵的无情道，那片剑刃便还能和他勉强和平共处。然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中已然多出了许多为人的情绪，喜悦，思念，愤怒，遗憾，悲伤，嫉妒……七情六欲，红尘千种，蜂拥而来，那片心头的剑刃便愈发躁动起来，使他不得安宁。
其实，炼丹长老并不是没有劝过他，这个老人虽然性格怪异，但对于人世间的道理却意外地看的明白。每一次他到丹房里去取药，老人都会笑着问他，要不要干脆搬来炼丹房住。言下之意，就是给他递个台阶，叫他离沉星塘远一点，这对他有益无害。
他那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情况不对，也犹豫过是否要离开。在第一次炼丹长老这么问他的时候，与镜的确意动，他沉吟着把药瓶放入怀中，衣袋里却被带出来一片柔软的东西。那原来是一朵用幻术做的小花，被这么粗鲁地一揉，便化作了光点，消散在了空气
中。与镜看着它慢慢消散，耳边不知怎么的，响起了纪九桐的声音，她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柔飘渺，带着三分笑意。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屋顶上吹风看月亮，谈落荒而逃的蛇怪，谈银丝几线，谈很多有的没的，她变出一朵花，问他说，“那你有没有想念我们沉星塘啊？”
与镜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指尖，他听见炼丹长老还在问他，要不要搬过来住。这一次是明示，几乎是迫着他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但是他却突然非常固执地摇了摇头，一个人走出了炼丹房。他起身的时候，已近暮春，在微苦的药草香气中，有人一边给冒着气的药炉扇着扇子，一边唱歌。
那人唱的是一段人间界的小曲腔调，与镜听不懂具体唱的是什么词句。可他还是在满溢着翠绿的竹影和红墙之间站定了，听了半天，模模糊糊从那满篇的悠扬歌声中听出一句，“春光大好，为何相思？”他听着，心里突然很大彻大悟似的，痛了一痛，那疼痛前所未有的强烈，几乎要让他窒息，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破茧而出。
那真的是一件傻事，不过又有谁一生之中从未做过傻事呢？与镜摇了摇头，把这段往事从自己脑海里赶走，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对纪九桐说，“好了，没事了，我不疼。”但是，他没能做到，最后，他对纪九桐说，“……我有时候会很疼。”
纪九桐好像有想说许多的话，但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手贴在他手背上，用力握一握。
他们从剑灵结界里出来的时候，炼器长老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他怎么也不明白纪九桐和与镜为什么进去的这么突然，又耗了这么久的时间，所以不依不饶，硬要讨个说法。纪九桐毫不畏惧，直言他们尽心尽力帮炼器长老做事，没道理还要被他挑刺。与镜劝了她，却不管用。最后，炼器长老只好宣布败退，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在水月之境里帮与镜稳固他体内那片躁动不安的剑刃。
过了两三天的功夫，最终的榜单终于在一众弟子或是期待，或是悲伤的目光中揭了幕。小土豆原本很是惴惴不安，很担心自己得了个垫底，让师尊丢脸，等成绩出来，他却意外地发觉自己成
绩还不错，便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向他的土豆一族和亲朋好友们报喜去了。纪九桐也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把那随行长老的三个名额之一捞到了手里，没留下来当观众。
这最后的二十人大名单，她也看过一遍。总的来说，冷门比起第一回比武来说爆的还算少，名次的确有上下浮动，却没有什么杀出来的尖子。只是，有一件事很令纪九桐疑惑：燕云秋并不在这张名单里，难道她的女主光环出了什么差错？她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就把这事扔到脑后去了，转而去呵斥小土豆不要缠着与镜，废话个没完没了。
准确来说，水月之境并不是人造的试炼空间，而是一片货真价实的上古战场。据说，这地方是人族和魔族难得的交界处之一，从前人族修士与魔族交战时，这里还是一片无边无际，云雾弥漫的大湖。两军交战三个月，死伤无数，从死去的修士体内流出来的鲜血几乎要染红这片湖泊。人类修士在魔族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最后，主帅以身体为介，发动禁术，将此处通往魔界的通道完全封锁。他也就此身死，化作水月之境中的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中。
这地方有如此多的讲究，去起来也格外的麻烦。再者说来，那里离魔界很近，就算有个禁制，大家行起事来也格外的小心些。长老们原本合力在承天台上设了一个传送阵，可以直达水月之境，只是到了出发的前一天，那传送阵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岔子，罢工了。因此，几人只得改道，先用宗内的传送阵传到无月城里，再用飞行法器飞上一长段距离，最后，再坐上一只特制的灵舟，飞往水月之境。
纪九桐本来是个最讨厌麻烦的性子，她原以为只是在传送阵里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却搞出了这么多新花样。登上灵舟的时候，就有点不耐烦，她不想理会任何人，径自上到了二楼，挑了一个房间自己住。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卷，眼皮却莫名其妙的有点发沉。纪九桐暗笑自己前世养成的习惯怎么还没扭转过来，思绪却慢慢迷糊了起来，再难连成词句。
她是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水面上清醒过来的。
脚下的湖水是清波荡漾的，却深不见底
，好像一个人沉默的眼睛。天边一轮圆月大的吓人，月光明亮的叫人心底发慌。纪九桐望着那一轮堪称巨大的月亮，有些排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纪九桐非常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不过，她也同样的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转过身来，想要离开，下一刻，却毫无预警地一脚跌入了水潭之中，那水域依旧是温柔无波的，以一种沉默而坚定的力量，裹着她的足不停地往下。纪九桐睁大了眼睛，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来。在那一刻，她忘却了仙术，也忘却了道法，只是凭着本能不断挣扎。
“你做梦了？”
与镜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但是，水和月的力量都在那一声呼唤中褪去了。纪九桐猛地坐起，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冷汗直冒。她看着面前与镜关切的面孔，还有点惊魂未定。
与镜见她这副样子，便不再问话，伸出手臂生涩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他的体温要比寻常人更凉一些，心脏在胸腔中响亮地跳动着，一点也看不出那里竟有恶意的隐痛。纪九桐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双手在他背后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多次，她才从那种恐慌中渐渐地回过神来，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嬉笑道，“你到我房间来干嘛啊？这么晚了，被人看见，你到哪里说理去”
“不会有人来的。”与镜说道，“他们都在下面说话。”老实说，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认真的有点太过分了，让纪九桐觉得有点好笑。
“那你怎么不下去？”她问道，随手推开了窗户，灵舟外凛冽的晚风吹了进来，将九桐的脸颊吹的一阵阵发冷。
与镜有点理所当然地说，“他们太吵啊。”
“小孩子兴奋过度，也是正常的。”纪九桐道，她的确能听到底下传来的阵阵细语声，夹杂着笑声，看样子，那些小一辈修士们都相处的很好。她轻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对与镜道，“你现在还痛吗？”
“不。”与镜固执地不愿意以此牟利，他故作无事发生，把头转了过去。
“你说不痛，那就是痛的意思。”纪九桐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道，“我说的对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与镜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彻底没辙了，说，“好吧，我答应你。”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与镜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彻底没辙了，说，“好吧，我答应你。”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与镜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彻底没辙了，说，“好吧，我答应你。”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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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没有预感，占星者本就是最敏锐的观察者,就算闭上双目,也能在荒野上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在纪九桐心中,早已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露出棱角来,所以，她不愤怒，甚至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等待着那个答案的答案。
“我果然瞒不过你。”与镜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幕，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头，不过,最后，他还是直接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痛，“剑灵化人，其实是一件有违天道的事情。”
还没等纪九桐回应什么，他便接着继续说了下去，“天自有纲常，万物各司其职，不得违抗。明明是一把剑，如何做一个人？为了真正地化作人形，我受了千年寂寞，万般煎熬，也始终没能踏过这个难关。”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徐徐地响着，平静地好像只是在读一个书册上的睡前故事。其实，与镜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往的人，他觉得不停地回想这些事情并没有必要。然而，在讲这些话的时候，许多他曾经的经历都蛮不讲理地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埋葬在过往的碎片之下。与镜恍然间觉得一阵迷惘，好像自己正处在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迷梦里。
纪九桐立在他身边，动也不动，只是面色突然有那么一点发白，她神情里甚至带着那么一点刚刚逗弄小剑灵时残存的柔意，与镜瞧着她，只觉得一股隐痛冲上心头，好像千根万根银针同时刺入他的心脏，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渐渐熟悉了这种痛苦，因此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将这股海潮般的痛意压了下去。
他听见纪九桐问
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整个修真界，人人都以为我已从剑身化作人形，能以器灵的出身继续修道。这是古往今来从没有人做到的事情，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与镜叙道，“我的确已是人身，然而，在我的灵台深处，依然有一片最薄，也最锋利的剑尖没有被炼化。此物一日在我的灵台之内，我便一日不成人。”
“不成人便不成吧。”几乎是立刻的，纪九桐回应道。她头一次这么急，这么冲地反驳与镜的话，“你是剑灵也好，是个活人也好，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她想象一样的简单。与镜沉默不语，纪九桐见他表情犹豫，便拉过了他的手腕，按在了他的脉门上。他的脉搏沉稳地跳动着，与常人没有任何的分别。纪九桐道，“你瞧，你现在就很好。这种事，又有什么要紧的？”
对于她的这个举动，与镜只能报以淡淡的苦笑。他心思浮动，五脏六腑之中，顿时又传来一阵阵疼痛，提醒着他自己剑心未除的事实。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疼痛竟变得如此的频繁。
据说，剑本来就是无情物，在人间界，剑之一物是江湖和腥风血雨的象征。早年与镜在明月谷深居简出，一心修行，是暗合了剑灵的无情道，那片剑刃便还能和他勉强和平共处。然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中已然多出了许多为人的情绪，喜悦，思念，愤怒，遗憾，悲伤，嫉妒……七情六欲，红尘千种，蜂拥而来，那片心头的剑刃便愈发躁动起来，使他不得安宁。
其实，炼丹长老并不是没有劝过他，这个老人虽然性格怪异，但对于人世间的道理却意外地看的明白。每一次他到丹房里去取药，老人都会笑着问他，要不要干脆搬来炼丹房住。言下之意，就是给他递个台阶，叫他离沉星塘远一点，这对他有益无害。
他那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情况不对，也犹豫过是否要离开。在第一次炼丹长老这么问他的时候，与镜的确意动，他沉吟着把药瓶放入怀中，衣袋里却被带出来一片柔软的东西。那原来是一朵用幻术做的小花，被这么粗鲁地一揉，便化作了光点，消散在了空气
中。与镜看着它慢慢消散，耳边不知怎么的，响起了纪九桐的声音，她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柔飘渺，带着三分笑意。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屋顶上吹风看月亮，谈落荒而逃的蛇怪，谈银丝几线，谈很多有的没的，她变出一朵花，问他说，“那你有没有想念我们沉星塘啊？”
与镜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指尖，他听见炼丹长老还在问他，要不要搬过来住。这一次是明示，几乎是迫着他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但是他却突然非常固执地摇了摇头，一个人走出了炼丹房。他起身的时候，已近暮春，在微苦的药草香气中，有人一边给冒着气的药炉扇着扇子，一边唱歌。
那人唱的是一段人间界的小曲腔调，与镜听不懂具体唱的是什么词句。可他还是在满溢着翠绿的竹影和红墙之间站定了，听了半天，模模糊糊从那满篇的悠扬歌声中听出一句，“春光大好，为何相思？”他听着，心里突然很大彻大悟似的，痛了一痛，那疼痛前所未有的强烈，几乎要让他窒息，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破茧而出。
那真的是一件傻事，不过又有谁一生之中从未做过傻事呢？与镜摇了摇头，把这段往事从自己脑海里赶走，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对纪九桐说，“好了，没事了，我不疼。”但是，他没能做到，最后，他对纪九桐说，“……我有时候会很疼。”
纪九桐好像有想说许多的话，但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手贴在他手背上，用力握一握。
他们从剑灵结界里出来的时候，炼器长老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他怎么也不明白纪九桐和与镜为什么进去的这么突然，又耗了这么久的时间，所以不依不饶，硬要讨个说法。纪九桐毫不畏惧，直言他们尽心尽力帮炼器长老做事，没道理还要被他挑刺。与镜劝了她，却不管用。最后，炼器长老只好宣布败退，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在水月之境里帮与镜稳固他体内那片躁动不安的剑刃。
过了两三天的功夫，最终的榜单终于在一众弟子或是期待，或是悲伤的目光中揭了幕。小土豆原本很是惴惴不安，很担心自己得了个垫底，让师尊丢脸，等成绩出来，他却意外地发觉自己成
绩还不错，便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向他的土豆一族和亲朋好友们报喜去了。纪九桐也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把那随行长老的三个名额之一捞到了手里，没留下来当观众。
这最后的二十人大名单，她也看过一遍。总的来说，冷门比起第一回比武来说爆的还算少，名次的确有上下浮动，却没有什么杀出来的尖子。只是，有一件事很令纪九桐疑惑：燕云秋并不在这张名单里，难道她的女主光环出了什么差错？她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就把这事扔到脑后去了，转而去呵斥小土豆不要缠着与镜，废话个没完没了。
准确来说，水月之境并不是人造的试炼空间，而是一片货真价实的上古战场。据说，这地方是人族和魔族难得的交界处之一，从前人族修士与魔族交战时，这里还是一片无边无际，云雾弥漫的大湖。两军交战三个月，死伤无数，从死去的修士体内流出来的鲜血几乎要染红这片湖泊。人类修士在魔族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最后，主帅以身体为介，发动禁术，将此处通往魔界的通道完全封锁。他也就此身死，化作水月之境中的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中。
这地方有如此多的讲究，去起来也格外的麻烦。再者说来，那里离魔界很近，就算有个禁制，大家行起事来也格外的小心些。长老们原本合力在承天台上设了一个传送阵，可以直达水月之境，只是到了出发的前一天，那传送阵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岔子，罢工了。因此，几人只得改道，先用宗内的传送阵传到无月城里，再用飞行法器飞上一长段距离，最后，再坐上一只特制的灵舟，飞往水月之境。
纪九桐本来是个最讨厌麻烦的性子，她原以为只是在传送阵里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却搞出了这么多新花样。登上灵舟的时候，就有点不耐烦，她不想理会任何人，径自上到了二楼，挑了一个房间自己住。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卷，眼皮却莫名其妙的有点发沉。纪九桐暗笑自己前世养成的习惯怎么还没扭转过来，思绪却慢慢迷糊了起来，再难连成词句。
她是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水面上清醒过来的。
脚下的湖水是清波荡漾的，却深不见底
，好像一个人沉默的眼睛。天边一轮圆月大的吓人，月光明亮的叫人心底发慌。纪九桐望着那一轮堪称巨大的月亮，有些排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纪九桐非常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不过，她也同样的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转过身来，想要离开，下一刻，却毫无预警地一脚跌入了水潭之中，那水域依旧是温柔无波的，以一种沉默而坚定的力量，裹着她的足不停地往下。纪九桐睁大了眼睛，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来。在那一刻，她忘却了仙术，也忘却了道法，只是凭着本能不断挣扎。
“你做梦了？”
与镜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但是，水和月的力量都在那一声呼唤中褪去了。纪九桐猛地坐起，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冷汗直冒。她看着面前与镜关切的面孔，还有点惊魂未定。
与镜见她这副样子，便不再问话，伸出手臂生涩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他的体温要比寻常人更凉一些，心脏在胸腔中响亮地跳动着，一点也看不出那里竟有恶意的隐痛。纪九桐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双手在他背后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多次，她才从那种恐慌中渐渐地回过神来，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嬉笑道，“你到我房间来干嘛啊？这么晚了，被人看见，你到哪里说理去”
“不会有人来的。”与镜说道，“他们都在下面说话。”老实说，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认真的有点太过分了，让纪九桐觉得有点好笑。
“那你怎么不下去？”她问道，随手推开了窗户，灵舟外凛冽的晚风吹了进来，将九桐的脸颊吹的一阵阵发冷。
与镜有点理所当然地说，“他们太吵啊。”
“小孩子兴奋过度，也是正常的。”纪九桐道，她的确能听到底下传来的阵阵细语声，夹杂着笑声，看样子，那些小一辈修士们都相处的很好。她轻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对与镜道，“你现在还痛吗？”
“不。”与镜固执地不愿意以此牟利，他故作无事发生，把头转了过去。
“你说不痛，那就是痛的意思。”纪九桐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道，“我说的对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与镜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彻底没辙了，说，“好吧，我答应你。”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与镜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彻底没辙了，说，“好吧，我答应你。”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与镜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彻底没辙了，说，“好吧，我答应你。”
不对？别想着骗我。”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现在，灵舟底下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云海，它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所以正贴在荒原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速滑行着，“你瞧，这番景象还真是不错，我们已经要到该去的地界了吧？”
与镜走到她身边，也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同于纪九桐所见，他敏锐地发现一个黑点在远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天空上方笔直地坠落下去，不同于寻常人类，他背上竟然生长着一双羽翼，“好像已经交上手了。”
水月之境初开，即使是天盛宗，也不可能清除所有的竞争对手。所以说，此行与其说是门派试炼，倒不如说是资源争夺战。纪九桐道，“你让他们去，我们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耍阴招。”
“不过。”她又道，“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在外头想抢你的人可多的是。”
“哼。”与镜道。他自然知道，外头有数不清的大宗小派，散人修士想要杀了他，夺取这天下第一大宗的圣物，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什么哼？”纪九桐佯怒道，“我和你说，咱们现在就要约法三章。第一，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第二，万一遇到魔族人的话，千万不许透露出你也知道魔鼎碎片的秘密。第三，痛了就要讲出来，不许骗我，不许装没事人。”
“这个又不影响我和别人比武。”与镜不服气地反驳道，但纪九桐立刻扬起眉，盯着他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水月之境的月光正洒在与镜脸上，幸好，水月之境的月亮是昏暗的，并不明亮，与梦里的并不相似。不然，她可真的要吓得叫起来了。纪九桐寻思着，又把自己的目光放的更严厉了一些，无声地谴责着与镜。
与镜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彻底没辙了，说，“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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