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苦酒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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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苦酒

  雪麒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有齐绮琪在房内。

  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的,似乎正在睡觉。脸颊枕着交叠起来的手掌,她奏着轻微的鼾声,又长又翘的眼睫毛随着呼吸规律地起起伏伏,。

  真是可爱的睡脸咩……雪麒麟心想。

  齐绮琪可能是累了。她原本就没有午睡的习惯,也不喜欢在趴在桌子上睡觉,如果不是睡意难耐,绝不会就这么睡着。

  雪麒麟尽量放轻手脚绕过桌子,不想吵醒她。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没有看见水云儿的踪影,雪麒麟猜测她应该是又出门去了,却仍然无法避免心中的担忧燃起。

  她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呢?

  想什么呢!雪麒麟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奈何宫天阳的遗容仍然历历在目,让她不得不胡思乱想。

  天色稍稍暗了下来,大概是云朵遮住了阳光的原因。

  雪麒麟从包袱里翻出一件披风,打算帮齐绮琪披上,盖住她坦露在外的圆润肩头。

  结果,披风刚披上她的肩头,齐绮琪就像被人弹了鼻子的猫般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弹直身子,吓得雪麒麟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呀,痛死我了咩!”

  雪麒麟揉着屁股喊痛。

  听见她的声音,齐绮琪茫然自失地看向她,脸上一副尚未睡醒的憨态。

  雪麒麟忽然觉得这种表情很适合她,给人一种蠢蠢的、无忧无虑的感觉,可惜她只会在刚睡醒时流露这种表情。

  她的性格、她的身份和她的信仰,都注定了齐绮琪的一生需要背负很多会让她为之烦恼的事物。

  正因如此,雪麒麟才会觉得少女此时呆呆愣愣的样子特别惹人怜爱。

  “麒麟……?”

  齐绮琪迷糊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当雪麒麟倒映在那鲜红眸子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后,她脸颊突然染上些许红晕,别开了视线。

  会是因为让自己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着而感到难为情吗?雪麒麟如此猜测,同时生起恶作剧的念头。

  表情夸张地直指齐绮琪的嘴角,雪麒麟哗然大喊:

  “哇,小七,你流口水了哦!”

  齐绮琪呆了一下。

  “不、不不会吧!”

  她慌忙以衣袖拭擦嘴角,脸蛋涨得通红。雪麒麟见她这个样子双唇间忍不住泄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齐绮琪因而醒悟自己被愚弄的事实。她气得差点咬碎银牙。

  “雪麒麟,你讨厌!”

  已经是既定的发展般,齐绮琪理所当然地羞懊成怒,一巴掌搧在雪麒麟的脸上。

  雪麒麟立刻感到一股飘浮感。

  她的娇小身体被打飞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最终重重摔落在门前。

  “什么掌劲咩……”

  捂住脸颊上那大大的红色手印度,雪麒麟如此呢喃着。

  来到她身旁的齐绮琪不满地蹙着眉头,双手捏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笑笑笑,笑什么笑!真是的,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不要老学夏姐姐一样,经常作弄人!我讨厌!”

  责斥的话语传入耳中,雪麒麟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反驳或是屈服。她缓缓爬起身来,然后──

  “麒麟!?”

  ──抱住了齐绮琪。

  女孩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齐绮琪措手不及。她慌张慌张地乱舞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哎哎,你怎么了啦!赶快放开我,这样很丢人啦!”

  雪麒麟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齐绮琪,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埋首在她的胸前。

  ──真暖。

  能够再次感受到这股属于生命的热度,是雪麒麟现在唯一的藉慰了。宫天阳的死对她造成的打击,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不知不觉间,她眼角有点湿了。

  “麒麟,你……你哭了吗?”

  齐绮琪惊疑不定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雪麒麟浑身一震。

  “麒麟,发生什么了?”

  没有听见雪麒麟的回答,齐绮琪轻轻地将她推离自己的身体。

  雪麒麟下意识地垂头,让浏海的阴影遮住了双眼,不想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看见自己懦弱的一幕。

  然而,齐绮琪却没有因此放弃。

  齐绮琪在雪麒麟身前轻轻蹲下身子,从下而上窥探她刻意隐藏起来的表情。

  一颗泪珠滴落在少女的脸颊上。

  “麒麟,你……”

  齐绮琪一脸呆滞,任由他人的泪水从自己脸颊上滑落。

  这时,雪麒麟终于在齐绮琪清澄的眼珠中,看见了自己那泛着泪光的双眼。

  自己哭了吗?明明小青死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没有流下一滴泪水,而我却为了小阳而哭了?雪麒麟茫然不已。

  或许,是不一样的吧。

  洛青的死给她更多的是苦涩,而宫天阳的死却让她痛心

  两个人,一个是笑着死去的,一个却没能瞑目。

  洛青以自己的意志,希望借着自己的死,让天璇宫变得更为美好,藏在背后的是最为纯粹的祈愿──她是幸福地死去的。

  那宫天阳呢?

  他的坚强、他经历过的苦痛,最终都没能换来幸福,没能开花结果。他死得毫无意义,是死于别人阴谋之下的牺牲品。

  宫天阳的死让雪麒麟感到愤慨和痛心──让她很难受、让她哭了。

  然而,她知道有比自己更难受的人存在。

  是宫天晴。

  那个总是为人着想的女孩此刻一定伤心不已吧,雪麒麟心想,她一定比自己更需要安慰。

  于是,雪麒麟抹去眼泪。

  “小七,我没事咩……”

  雪麒麟咧嘴而笑,眸子里却再度泛起泪光。

  “你可以去一趟宫家吗?”

  齐绮琪不置可否。

  她抿住嘴唇,轻轻抬手,笨拙地用袖角抹去雪麒麟眼角的泪珠。

  “麒麟……你怎么哭了?”

  该告诉她吗?雪麒麟为此犹豫。

  可是,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说,齐绮琪早晚也会知道。

  “小阳他……死了。”

  齐绮琪吃了惊,一度瞪大眼睛。

  不过,她很快就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一般,迟疑地问道:

  “你说的小阳,是宫天阳?”

  雪麒麟点头。

  “怎么可能……”

  齐绮琪难以置信地呢喃。

  接着,她想是想起什么般,连忙追问道:

  “麒麟,你不是去治他了吗?难不成……”

  说到这里,她脸一下子就白了,手足无措地连声说着“怎么办”。见她这副模样,雪麒麟顿觉好笑,结果就真的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齐绮琪用力站起身来,微愠地瞪向雪麒麟。

  “你笑什么啦!讨厌死了,明明都──”

  见她这种反应,雪麒麟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便没好气地说道:

  “你冷静点咩!你胡想什么啦……他是──”雪麒麟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被人毒死的。”

  “咦……被人毒死?”齐绮琪整个人呆住了,“他好端端怎么就被毒死了?”

  雪麒麟叹了口气,以“一言难尽”四个字回答齐绮琪。如果要从头解释,就实在是太费时间了。

  齐绮琪露出无法释然的样子,望着雪麒麟的目光似乎是在让她不要蒙混过关。

  下一秒,她意识到一件事,激动而急切地抓住雪麒麟的肩膀。

  “晴儿呢?晴儿没事吧。”

  “她身体没事,可是内心就……”

  雪麒麟苦笑。

  即使不明言,聪明的齐绮琪肯定也会理解到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

  “晴儿她……一定很伤心吧……”

  对着伏下眼睛的齐绮琪,雪麒麟又接说:

  “小七,去宫家吧。小晴她需要你……你去陪陪她吧。”

  “可是……”齐绮琪犹豫不决,“你呢?”

  “我没事的。”

  “不对,你刚才明明就哭了!你总是这样子,总喜欢把不开心的事情收起来!洛师姐那次也是这样!你明明就很想哭,你却没有哭出来!”

  面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齐绮琪,雪麒麟无言以对。

  齐绮琪敛去气焰,哀声问道:

  “这样子的你让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雪麒麟无奈地苦笑。

  “那你就不担心小晴了吗?别看我这样,我可比她坚强得多了呢!”

  “你这个问题太狡猾了!”齐绮琪的声量一下子变得很小,“你明明就知道我回答不了……”

  雪麒麟不知道在齐绮琪心目中,究竟是宫天晴重要,还是自己重要。

  只是,齐绮琪看起来十分犹豫的,似乎无法在两者之中作出抉选。

  她还需要别人推一把。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齐姐姐,你就去吧。”

  熟悉的轻柔声音。

  雪麒麟和齐绮琪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向声音源头,随即看见了水色的身影。

  水云儿娉娉婷婷地站在房门处,笑着看向这边。

  背对着阳光的她,身体轮廓有点模糊不清,雪麒麟一时将她错看成洛青。

  水云儿总是能在别人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在这一点上,洛青与水云儿微妙地相似。

  “小云,你是算准了的咩?”

  雪麒麟无奈地这般问道。

  水云儿窃笑两声,然后走到雪麒麟面前,拨开她脸上几缕被泪水黏住的头发。

  “我不知道小师父在说什么哟。”

  还装傻!如果不是偷听了自己和小七的对话,她怎么可能一回来就能接上话呢?雪麒麟没好气地瞄了她一眼。

  水云儿装作看不见雪麒麟的视线,转头往齐绮琪看去。

  “齐姐姐,你就去吧。”水云儿瞥向雪麒麟,“小师父交给我就好了。”

  “可以吗?”

  齐绮琪面露詑异,睁大眼睛。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哟。齐姐姐,小师父可是我的师父,而且我也是你的妹妹呀。如果说,你觉得这是麻烦到我,即使是我也会生气的吶。”

  听见水云儿略带嗔意的回答,齐绮琪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里。

  半晌后,她才点头回答:

  “好吧,那我去去就回。”

  “多住几天也可以呀!”

  雪麒麟出于好心,不想她奔波,没想到会换来齐绮琪一个瞪眼。

  “才不!你当然想我多住几天。我不看住你,谁知道你又会跑去哪里捣乱了!”

  “喂喂喂,你给我等等!我怎么就成了捣蛋鬼了咩!”

  齐绮琪无视雪麒麟的抗议,对水云儿说了一声“拜托了”,接着披上披风,匆匆忙忙就出门往宫家去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雪麒麟转身,打算找个地方坐下,却意外地发现原本只放有茶具和茶壶的桌子上竟然凭空多了几个瓷瓶。

  难道是小云她──雪麒麟投在水云儿身上的视线带着茫然。

  “小师父,我们喝酒吧。”

  水云儿笑着晃了晃其中一个瓷瓶。

  果然是她买来的,所以她刚去没在房间里,原来是买酒去了……雪麒麟暖心一笑。水云儿熟知她的爱好,知道她不论是喜极还是悲极都喜欢喝酒。

  或许,她原本是打算买回来庆祝自己治好小阳的吧。

  雪麒麟不禁苦笑,坐到桌子上,从水云儿手里接过已经盛满了酒的酒盏。

  酒香散逸,徘徊在鼻腔里久久不去。

  清澄的酒水映着一张既想笑又想哭的精致脸蛋。真难看呢!雪麒麟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酒恐怕要浪费了咩……”

  本来用作庆祝的酒却只能无奈地沦为借酒浇愁之物──天下间,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让人惆然呢?

  大概已经没有了吧。

  雪麒麟闭上眼睛,把酒盏里的酒一口喝光。

  清凉的液体从口腔流入喉咙,顿时灼得喉咙一片火辣,雪麒麟却莫名地只感到一阵苦涩。

  尽管如此,她还是乐彼不倦地一杯接一杯。

  那一天,雪麒麟久违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她借醉唱了一晚上的歌曲,直至半夜她才倒在水云儿的怀里,沉沉睡去,没有听见远在他处,投入齐绮琪怀里的宫天晴,嚎啕大哭、悲痛欲绝的声音。

  *

  南书阁──

  位于皇宫内廷深处,靠近皇帝的寝宫,是皇帝读书藏书之所。

  秦时雨就在这天晚上拜访了此处。

  在皇帝的贴身太监通传下,秦时雨很快就得到传召,踏入这个因为皇帝身在其中,而成为整个华朝戒备最森严地方的房间。

  南书阅分为内外两间。

  外间放满了书架,书架上塞满各种书本,其中不乏一些宣称已经失传的珍本,而皇帝阅读的地方则设置在内间。

  它们由薄帘分隔开来。

  两名太监和数名的侍女分站在薄帘前两旁。他们看起来十分谨慎,明明没有手头上没有工作,却依然摆出聚精会神的模样。

  因为不知道坐在帘子后的男人什么时候会有所吩咐,所以他们只能无时无刻集中精神,务求在第一时间回应皇帝的诉求。

  明黄色的薄帘后,有一个坐在书桌后的模糊男人轮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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