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往事_一半暖阳一半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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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往事

  沈墨坐在窗边看外面的云层时,还在想着跟车跑出很远的圈圈,这傻狗,沈墨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旁边的福伯在闭目养神。

  媛媛在爸爸怀里抱怨今天不能和她的好朋友磊磊过家家,成希在耐心的安慰情绪失落的心肝小宝贝。

  沈林娟有些担心沈建权,已经看了好几眼。

  江月华对老公终于肯低头去燕京向老爷子道歉万分欣喜,老太太的一句:“你爸90岁了,没两年活头了,”让沈建权瞬间破防,才有了这次的燕京之行。

  江月华拉着老公的手,虽然他在闭着眼睛,面色平静,但她心里清楚,老公绝对没有表面那么坦然。

  整整30年未踏入燕京一步,他在惩罚将他赶出家门的父亲,也同时在封禁自己。

  沈建权的确心中如沸水翻腾,30年了,每次午夜梦回,他都在检讨自己,其实早该回去看一眼,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在大女儿结婚的时候,在三女儿考入燕京大学的时候。

  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选择,就因为自己的执拗和自负,总是错过,然后就是无尽的煎熬。

  想想自己错了吗,没错啊,只是生错了年代,作为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参军从政就是既定的命运,可沈建权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心智。

  他不甘心一辈子在一个地方,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完成一场不变的人生,结婚、生子、老去、死去,他当时就想,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他故意在军营违抗命令,并且打了自己的领导,就是想离开围墙到外面去,暴怒的老爷子打断了皮带,也没让他这个不孝子有一丁点的悔意。

  刚能下地走,就和几个在老爷子嘴里所谓的混混去倒买倒卖,扯老爷子的大旗倒腾各种批条。

  原来钱真的是好东西,每天的迎来送往,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别人的恭维,女人的投怀送抱,都让沈建权,醉生梦死!如坠云端!

  那时候的他是骄傲的,是满怀激情的,当他一腔热血的准备征服世界时,有人告状到老爷子那里,面对父亲的皮带和绳子,沈建权誓死不认错。

  被老爷子在院子里的树上吊了一天,母亲和父亲彻底翻脸,但奄奄一息的沈建权就是倔强的不低头,然后被气到发疯的老爷子打出门去,并且对外宣称断绝与沈建权的父子关系。

  如此的绝情,如此的蛮狠,彻底激起了沈建权心底的嗜血性格,他瘸着腿在母亲的嚎啕大哭中头也不回的离去,誓死不回燕京城。

  在沈建权心灰意冷的离开燕京时,江月华的出现成了他人生分叉路口上的一道指路明灯,所以在最初血淋淋的打地盘时,他总是能守住最后的底线,让自己不会堕落成为一个冷血的恶魔。

  想想啊,那时候的兄弟,老王出国了,没了联系,大宝在一次争地盘时,再也没醒过来,他的家人被沈建权养了一辈子。

  老冒瘸了一条腿,独身一人,浪荡了一辈子,早早的就去了。

  现在就剩下福伯,没自己年龄大,却满头的白发,沈建权知道他的身体情况,除了年轻的时候的一身伤,还有家里遭灾后永远没找到的老婆孩子,他心里的内疚与绝望。

  沈建权睁开眼睛看看左侧的福伯,小墨说他会给福伯养老,他的儿子性格太极端,厌恶的不屑多看一眼,而能走到他心里的会用尽全力去保护。

  这也许是福伯最好的归宿。

  想想家里的那条狗,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估计还没一条畜牲重要,虽然两人没了嫌隙,但沈墨总离他不远不近,他也走不进儿子心里。

  唉,这是老天在惩罚自己,因为自己对双亲的背离,老天又让儿子来惩罚自己。

  自己的孽债自己且受着吧。

  两个小时后到达燕京,沈建权紧绷着面部表情,有些迷茫,又有些小心翼翼,他似乎有些担心迈的步子过大吵醒刻意被遗忘的往事。

  大伯母顾静香和二伯母吕晓燕来接站,沈建国和沈建军因为工作关系不方便来,沈建权低沉的喊了一声大嫂二嫂,俩妯娌有些哽咽,盼了多少年,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

  沈建权和两位嫂子见过,所以并不是特别陌生,江月华与她俩关系最好,平时没少电话联系,成希跟着沈林娟打了招呼。

  两个见面就荣升奶奶的女人见到圆嘟嘟的媛媛争着要亲亲宝贝,可惜在家小霸王一样的媛媛难得的有些害羞,一头钻进爸爸怀里不出来。

  沈建权将沈墨拉到旁边,让叫人,沈墨礼貌的叫:“大伯母好,二伯母好,你们可以叫我小墨。”

  两个女人看着身姿挺拔,外貌惊人的沈墨,惊喜的不得了,大伯母是个大嗓门,大声大气的说道:“天啦,这是小墨,以前在照片里就觉得这孩子长的贵气,这一见真人,这也太帅了吧,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梦里都能笑醒。”

  二伯母是江南人,个子娇小,仰着头看沈墨,一脸的羡慕,细声细气的说:“我怀小浩的时候就幻想过有小墨这样的儿子,谦和儒雅,犹如陌上君子。谁知那小子小时候是猴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变成了一头狗熊,可愁死我了,现在看见沈墨,我就更觉得小浩丑的没脸见人,我现在就愁他将来找不到老婆。”

  两位伯母的夸奖让沈墨非常不好意思,也冲淡了刚见面时的一点点的疏离。

  来了两辆车,四个男人坐同一辆车,沈建权眼神复杂的看着窗外,时不时向女婿和儿子讲述外面一片曾经是什么地方。

  说起上学的时候骑着二八大扛满胡同的乱窜,今天偷李家的青果,明天堵王家的烟囱,在下班的厂门口,对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吹口哨,看对方羞红了脸掩面奔逃。

  皮猴子一样的沈建权,被大院称为第一大害,没少挨老爷子的皮带,沈母没少为他向人陪情道歉……说着说着,沈建权的眼睛会忽然红起来。

  成希和沈墨没有吭声,他们知道沈建权只是在疏解内心近乡情怯的小情绪,只要听着就好。

  沈墨看着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想从某个建筑,某个街道找寻记忆里不曾忘记的痕迹,可总是徒劳无功,心中的失望也在慢慢累积。

  沈墨的心里空空的,毕竟是两个世界,虽然都是首都,但这里却没有王园园和女儿的印记。

  只有见到和前世一样恢宏大气的紫荆城,才聊以安慰沈墨失落的内心。

  老爷子住的地方,警备森严,一路明岗,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沈墨他们的车辆,即使沈建国和沈建军见自己的父亲,也要层层核查。

  沈建权脸部紧绷肌肉明显,拳头紧握,紧张的如同一个孩子,在90岁老爷子眼里他的确是个孩子,离家30年赌气未归的孩子。

  当警卫员对老两口说客人到门口时,躺着的老爷子,一瞬间坐起,又脸色难看的躺在了摇椅上,嘴里骂骂咧咧:“等我死了他再来刚合适,这时候来是想气死我啊。”

  老太太气的骂了句老不死的净说胡话,然后匆匆忙忙的向院子走去。

  倔强的老头竖着耳朵听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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