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楚帆，谢谢你！
听完了楚帆的讲述，三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最后，还是月城先开口了：“这么说，那个女孩之前一直和你素不相识，但初次碰面，她就救了你两次？”
“对！”楚帆默默点头，“明明我和她之前没有任何交集，成长环境改变三观，如果她的父亲真是那样视亲人如货物的冷血动物，我认为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她不说对这个世界还留有多少善意，能别想着伤害他人就已经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但她奋不顾身地救了我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两次！”
“原来如此，只凭感官判断就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吗？”墨白的脑海中闪过妹妹的身影，他默默垂首，仿若自言自语般地说，“和她真像啊。”
尽管楚帆的所谓“证据”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但墨白却也没再穷追不舍，显然他也清楚，在这里与楚帆争得脸红脖子粗毫无意义。
毕竟，他的猜想也只是猜想而已。
可事实上，都到了这种地步，虽说楚帆没有明说那位少女叫什么，但墨白又不是白痴，又如何想不到那乔天厉的女儿和女皇计划的母体乔熏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样来说的话乔天厉的罪责反而是坐实了，毕竟拿亲生女儿作为他的实验品，这不是人渣又是什么？
墨白并非不能继续争，仅仅是他不想争，仅此而已。
“等等等等！”就在这时，苏天宇终于发现了话题偏离的严重程度，“我们不是在讨论那个什么利维坦计划吗？为什么又扯到所谓的阴谋论上去了？”
“倒也是。”月城笑了起来，“想这些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徒增烦恼罢了，就此打住吧!”
“话说回来我有个问题！”苏天宇疑惑道，“按你们的说法来看，若要和空天母舰正面对抗，那体型必然不会小，众所周知，生物的体型增大十倍，力量也会增大十倍，但体重带来的负担会增加一百倍，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结构的生物在这种体型下能够对抗地心引力，如若真有这样的生物出现在地球，单是它自己的体重就足以将它压垮，所以说这种违反科学常识的计划真的可能成功吗？
“什么是科学？”墨白反问道，“抱着旧有理论，死不承认已经客观存在的新兴事物，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科学？”
“那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在你眼中，什么才是科学？”苏天宇有些不服气。
“科学啊……”墨白还没说话，月城就忍不住开口了，她笑了笑，道，“在我看来，科学并非指那些科幻想象中的高大上的科技，而是一种对客观规律的归纳与总结，如果世界上真的出现了所谓的妖魔鬼怪，那么科学会在了解其根本性质后将其纳入体系，而并非去承认神学，这，就是科学。”
“所以说，你们认为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是可行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墨白淡定地接过月城手里的鼠标翻阅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如果你认为科学始终是不变的，那你也不过是一个迷信狭义的现有科学理论的傀儡罢了，和古代封建迷信神学的愚民们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依旧还是渺小片面的，宇宙大得人类无法想象，各种事物皆有其存在的可能，人类尚且没有达到全知全能的程度，又哪能笃定的说什么东西不存在呢，科学的理论总是在不断改变的，如果始终用旧俗的眼光去看待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新兴事物，那你最终只会和时代脱节，永远都无法进步。”
“保持一个积极进取的心态，”月城也面带微笑地接着说道，“这样，当你无法想象的事物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才不会不知所措！”
“果然！”墨白低头翻阅着研究资料，表情逐渐释然，“秋月穹已经找到了让利维坦的身体结构稳定下来的方法！”
“秋月穹？”楚帆两眼微眯，思索道，“那位澳大利亚分部的天才少女？”
“原来是那家伙啊，那就不奇怪了。”月城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你似乎对她很有信心！”楚帆看向月城，“你和她很熟？”
对此，月城只是微微一笑。
“我当然对她有信心。”她说，“她可是我的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就连她加入德雷温都是我作为介绍人的。”
“原来如此！”楚帆恍然，默默点了点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墨白的话就打断了他。
“各位，你们最好来看看。”
众人纷纷把头探了过去。
“关于重力与利维坦的身体结构，秋月穹用灵能解决了这个问题！”墨白的神情很是严肃，“她认为若要维持利维坦存在的稳定性，利维坦必须有一个极度巨大且发达的大脑，这不仅是利维坦以这般体型生存的核心，还能为利维坦提供强大的精神力！”
“灵能真的能做到这些吗？”苏天宇的神情中透露疑惑。
“不清楚，但我认为这个方案的实现有不小的可能性！”月城深思道，“灵能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即使是在这个群星闪耀的时代，其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力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它的出现几乎是在已经渐渐稳固的物理体系里倒入了一锅滚烫的开水！其存在形式完全颠覆了人类以往对能量的认知！
灵能使得人类看到了冲入星辰大海的希望，可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只看到了它的冰山一角！
说实话，如果德雷温的那群家伙真的找到了稳定利维坦身体结构的方法，那么只会也只能是因为灵能！”
“这么说，无论我们是否接受，这个疯狂般的计划恐怕都已经经过证实甚至已经开始实施了？”楚帆的神色很难看。
“恐怕我们想得还是太保守了！”月城表情凝重道，“按照里面的研究资料的完整性来看，利维坦计划已经不仅是开始实施了，甚至很可能已经接近尾声了！”
“如果猜测得更大胆一点，”墨白面带思索，“说不定利维坦计划早就已经完成了呢？”
“怎么可能！”苏天宇的神色中带着震惊，“这么大的实验项目产生的动静不可能瞒得住东联！”
“知道吗？几个小时前，太平洋基地被不知名的庞大生物以及其带领的飞行类变异体大军攻破了。”墨白缓缓地说出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什么！”
“你怎么不早说！”
众人的眼里都带着震惊。
“早说没用，除了增加压力外毫无意义。”墨白摇摇头，“解决那种存在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也没有那种能力。”
“把对手当成傻瓜从来不是取胜之道！”楚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快接受这个糟到不能再糟的消息，“必须承认，是我小看了我们的对手！”
“但我们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任务！”月城拿起u盘，“我们需要把这个尽快交给龙国。”
“墨白，你怎么说？”月城看向墨白，她知道对方的能力，如果有了对方的帮助，那么他们离开温城的安全性与速度都能大大增加。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墨白摇了摇头，表示不想掺和。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楚帆皱眉，“比这份资料还要重要？”
“……对！”沉默许久，墨白缓缓点头。
气氛，又寂静了下来。
……
昏暗的走廊里静得能够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咳咳……”被汉克搀扶着的莱恩从喉咙里发出了阵阵卡痰般的咳嗽声。
“放我下来。”
汉克将莱恩轻轻放下，使他背靠那堆油桶坐下。
“汉克……我不行了……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莱恩的声音虚弱得像是即将燃尽的蜡烛，“再这样下去，咱们都会死在这里……”
“坚持住，伙计！”汉克轻轻地拍打着莱恩的脸颊，“马上就要到了，那里有基因稳定剂，咱们都不会有事的。”
“已经太迟了，”莱恩笑得很难看，“你知道的。”
汉克默默无言，事实上，以莱恩现在这个状态，哪怕是找到了基因稳定剂，他也不可能再活下来了，天知道这一路过来他到底流了多少血，他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强撑，若是正常人失血这么多，早就已经休克了，而这个该死的地方又找不到医药酒精之类的急救药品，莱恩的伤口只用布条草草的包扎了一下，虽然两人多少有点急救的知识，但包扎效果依旧只能说差强人意，能不感染就算是老天保佑。
“拿着这个。”莱恩递给汉克一张瑞士银行的储蓄卡，“如果你活下来了，兄弟，我不敢有多大奢望，只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我的妻子。”
“我会的。”接过银行卡，汉克默默点头。
“吼！”一阵巨大的怒吼声传来，正是那只追赶了他们一路的变异体，那只杀了克劳斯，抓伤了莱恩的怪物，它追上来了！
“汉克，你该走了！”莱恩看着自己的战友，神色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河面。
“保重！”汉克深深地看了莱恩最后一眼，向前方快步跑去。
“祝你好运，兄弟！”莱恩面带微笑地看着汉克渐渐远去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从鼻子里喷出一圈浓浓的二手烟。
“吼！”变异体慢慢向莱恩靠近，莱恩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笑容依旧，只是神情中带着一抹浓浓的讽刺，“抱歉，你恐怕得和我一起留下来了！”
“呜~”变异体那对血红的眼睛看到了莱恩背后的那堆汽油桶，瞳孔一缩！
事实上，以这头变异体的灵活度，它完全可以在汽油桶爆炸前逃离这里。
真正给它带来威胁的，并非这几桶汽油，而是……
它微微转头，在周围看到了大量堆积在一起的固态能源块。
这里是为整个米歇尔科技提供生物能源供应的能源储藏室！
更重要的是，能源储藏室下方便是地基，倘若能源储藏室里的固态能源在如此狭小的空间被引爆，其破坏力足以在短短瞬间摧毁整座建筑的底层承重结构！
当然，以变异体的智力自然是无法想到这些，但它能感觉到，大脑中传来生物的危机感却在疯狂的催促它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变异体的眼中带上了惧色，它在后退！
“你在害怕？”莱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咳咳……你也会害怕？”
“无所谓了。”莱恩长叹了一口气，打开汽油桶上方那个可以打开的小洞，将还在燃烧的烟头扔入其中，“一切……都结束了！”
“轰！”爆炸声中，翻滚的烈焰几乎是瞬间便将莱恩淹没，并携带着大量内能扑向了角落里的能源块。
尽管压缩后的固态能源安全性并不低，但那也仅仅是不会像汽油那般一点就着罢了，然而，高达上千摄氏度的高温依旧足以将其物理结构在一瞬间内破坏并转化为能量释放，且由于同体积的固态能源燃烧所产生的能量远高于汽油，在互相引燃的情况下，链式反应再也无法被遏制！
在变异体惊恐的眼神中，耀眼的火光将眼前的所有事物全部吞噬！
与此同时，整座建筑都震动了起来，它转身刚想逃离就被一块巨石压在下方……
“轰隆隆！”
……
“怎么回事？”楚帆等一行人愕然地看着开始剧烈震颤的大厦，以及周围纷纷落下的灰尘水泥块！
“好像要塌了！”
“快走，这里是地下，再拖下去我们都会被活埋在这！”
“楼梯已经塌了，这条路不通！”看了被掩埋的楼梯口一眼，楚帆急道。
“我知道一条备用电梯，现在看来只能走那条备用电梯了，快！”墨白指了一个方向，众人连忙跟上他。
很快，一扇紧闭的铁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该死！”看着前方的密码锁，楚帆骂了一句。
“怎么了？”月城问。
“我没有密码！”
“117377。”墨白回答道。
众人惊讶的看向他。
“一位白发少女告诉我的。”墨白缓缓道，“这条通道也是她告诉我的。”
月城和楚帆对视一眼，两人都沉默了。
“我要去找她！”楚帆说。
“你疯了！”月城怒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滴滴！”此时，苏天宇已经将墨白报的密码输入了进去，指示灯变成了绿色，电梯门开了，墨白和苏天宇立即进去，月城也拉着楚帆进去。
“糟糕，电梯坏了！按了没用！”
“我看看……妈的！”墨白简略地检查了一番，在了解情况后不禁爆了一句粗口，“连接按钮的传感器坏了，我在外面用操控台帮你们操控，你们先走！”
“我来吧！”楚帆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血痕，面带笑容，“反正我也没救了，不是吗？”
“抱歉。”墨白看着楚帆叹了口气，“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找遍了，没有找到基因稳定剂……”
“即使找到也没用了。”楚帆摇摇头，“你们知道的，我几年前就已经被感染过并且注射过基因稳定剂了，再注射一次有效的可能性太低。”
“拿着这个！”月城递给楚帆一把绳索枪，“万事小心！”
……
“吧嗒！”一枚小石子落在楚帆脚边，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楚帆苦笑了一声，轻轻推动操纵杆。
“呃……”一阵眩晕感突然涌入大脑，楚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沙沙沙！”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帆！”
“熏儿……”楚帆感觉视线一阵模糊，但他还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那对风铃，以及——那道白色的身影，“危险……快走……离开这里……”
“对不起……”紧紧地抱住楚帆，乔熏嚎啕大哭。
“没事的……”楚帆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乔熏的脸颊，就像第一次碰到她时一样温和，“……我都清楚……这不是你的错……”
“楚帆，你知道吗？”乔熏渐渐停止啜泣，她轻轻抬起头，张开了紧紧握住的右手，一根小小的注射器静静地躺在手心，“爸爸成功了，他真的研制出了效果更强大的二代还原血清。”
“不……”虽然意识已开始渐渐模糊，但楚帆依旧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对方想干什么，“熏儿……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不能……”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乔熏浅浅地笑着，露出那一对小小的酒窝，很可爱。
冰冷的针管刺入静脉，血红色的液体顺着人体的血液循环流淌，楚帆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岩浆中，大脑仿佛都要被融化……
“轰！”堵住楼梯的石堆被破开，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的挤了进来。
该死，是大厅里的那只巨型变异体！楚帆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他只能用虚弱的声音提醒身旁的少女，“熏儿……快走！”
“嗷！”变异体缓缓向楚帆走来。
“爸爸！”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了它的面前。
“嗡呜？”变异体低下自己巨大的头颅，疑惑地看着乔熏，背后的血洞里伸出无数触手，在空气中微微摇摆着。
“不要！”乔熏拼命的摇着头，神情中满是祈求。
“吼！”变异体似乎被激怒了，锋利的右爪狠狠地向乔熏拍去。
“不！”在楚帆的视线里，少女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两行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她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再挣扎。
“唰！”巨大的爪子停在了乔熏脑袋上方，变异体的另一只稍小一些的爪子紧紧抓住了那只停留在乔熏上方的右臂，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乔熏睁开紧闭的双眼，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前方痛苦挣扎的怪物，“爸爸？”
“他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了。”
“楚帆？”
“啪！”透明的注射器轻轻地落在地上，感受着在基因还原血清中蕴含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快速恢复的体力，楚帆缓缓站了起来。
“吼！”变异体咆哮着向楚帆冲了过来，楚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绳索枪的枪口中射出的钢丝紧紧的抓住了上方的天花板！
“嗖！”一股大力传来，楚帆整个人都从地面上腾空而起，而那头巨大的变异体则是由于巨大的惯性而不受控制地向旁边的墙壁撞去。
“轰！”在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中，无数钢筋水泥瞬间将变异体掩埋，而本就不堪重负的大厦坍塌得更快了！
“快走！”楚帆灵巧的落在乔熏身边，抓住她的手向已经被变异体打通的楼梯跑去。
“轰！”巨大的声响中，变异体破土而出，看到消失在楼道里的两人，它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当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追上他们后，它慢慢停下了，它低头看向自己那两只满是血迹的利爪，血色的眼球颤抖起来。
“熏儿！”在一道沙哑与粗糙的怒吼声中，巨大水泥块将最后的出口永远掩埋……
……
“滴，超过约定时间，救援行动默认失败，开始清除计划，攻击预计将于十秒后命中目标！”
“轰！”几枚冒着尾焰的导弹陆续轰击在米歇尔大厦上！
刹那间，山崩地裂！
“德雷温集团开始销毁证据了！”已经乘坐升降梯到达外面的三人看着这一幕，默默无言。
……
“快走！”楚帆拉着乔熏在通道里奔跑着，周围不时有钢筋碎石掉落，凭借着高超的反应速度与矫健的身手，楚帆带着乔熏灵活地躲避着不断砸下的瓦砾。
快了，就快到了！楚帆已经看到了出口的亮光，距离逃脱只剩下几步之遥了！
“小心！”楚帆还没反应过来，那只自己紧紧牵住的小手就已是脱离了他的手心！
紧接着如同前几次一样，乔熏那看似柔弱的身体居然爆发出了不小的力量，在脑海的一片空白中，楚帆被重重地推开了，而乔熏自己也在这股反作用力下倒退了好几步的距离！
“轰！”一块巨大的水泥块狠狠地砸在通道中，在两人中划分出了一道生死线般的界限！
“抓住我的手！我拉你出来！”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缓缓靠近……
……
“我早就说过注意好这个女孩，为什么不照我说的做？”
“我也不清楚她还算不算是人类，但她具有传染性这点是母庸置疑的……”
“主任或许有他的解决方案，但方案终究只是方案，主任活不了多久了，能不能完成还难说，必须立刻把她隔离开来……主任那边我去说，你先做好准备。”
“你不能和其他人接触，如果你不想伤害他们的话！”
“你是黑暗的孩子，注定不能如同他人一样享受光明。”
“熏儿，我会找到救你的办法的，一定！”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从未有过的新病症，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治愈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我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活到15岁都困难！”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而这，便是你的命运。”
……
无数记忆片段划过脑海，乔熏的身体突然一顿。
“熏儿！”楚帆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立刻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却依旧是慢了一步。
当回过神，手里抓住的只有那一对风铃头饰而已。
“终究，还是不行啊！”乔熏苦笑着收回手，一头柔顺的银丝在失去了头饰的束缚后再也无法被限制，如同浪潮披散了开来，“他们说得对，我出生于黑暗，也应该在黑暗中消失，我不该心存妄想的……”
“说什么呢，抓住我的手，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楚帆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不，不！”看着乔熏一步步地后退，楚帆语气中的恐慌几乎溢于言表！
“我不想伤害你们，真的，我没想伤害任何人！”乔熏缓缓地摇着头，不知何时，她那对淡粉色的眼睛里已是噙满了泪水，“如果说，我这滴墨水滴入白纸会将整张白纸都染黑的话，那么我还是静静地蒸发在空气里吧……这对我……对大家，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楚帆咬紧牙关，双拳深深握紧，“龙国一定有会办法，一定能把你变回人类……”
“不是因为那个喔。”乔熏微笑着摇了摇头。
“楚帆，你知道吗？”她抬起手，无数的鲜血从她手心那道刚出现的伤口中涌出，而这次，那道伤口竟然没有愈合！
“我杀了人，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泪水落入手中，被鲜血染红，溅起无数小血珠！
“里面有穷凶极恶的绘子手，也有无辜的老人与孩童……”
“我曾相信那些牺牲都是必要的，为了打破黑暗，一切牺牲都是有意义的，可现在看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错误的世界创造了错误的我，而错误的我又用错误的手段回馈这个世界，这样看来，不是很愚蠢，很可笑吗？”
“错误的手段无法取得正确的结局，邪恶打败了邪恶，那也不是正义！”
“真正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于人的内心。”
“呵呵，我早该想到的，可当冰冷的子弹穿透我的身体时，我才真正明白。”
“不过，事到如今，似乎也无所谓了。”
“熏儿……”楚帆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帆，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16周岁生日，”乔熏抬起头，她竭力地想要露出笑容，可刚弯起嘴角，泪水便已经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有人曾预言过我活不过15岁，但我战胜了预言。”
“……”楚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帆。”乔熏擦掉眼泪，注视着楚帆的眼睛，“爸爸说过，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
我不知道未来是否早已被注定，但是我相信，只要还有像你这样的人存在，就有打破一切的可能！”
“我的命运也就这样了。”乔熏含泪微笑着，“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希望，答应我，不要觉得后悔，也不要被仇恨所蒙蔽，就像最开始所说的那样……请一定，一定，一定要继续走下去，可能这样说有些自以为是，而且还很任性，但……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托着那对风铃头饰，楚帆的手茫然地停在半空中，不知不觉间，他的泪水从两颊滑落。
你将我推出黑暗，我却无法带你走向光明……
“好。”他说。
这个钢铁般的汉子，哭了！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那种无力的痛苦，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曾以为那是过去了，但现在，梦魇再次出现了，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分割他和对方的生死线不再是怪物，不再是变异体，而是这个无情却又公平的世界。
他不能带她走。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哪怕回到人类社会，由于她的传染性，龙国为了民众的安全，为了不酿成更多悲剧，将她与社会隔离将是必然的结果。
人类不会把她视作同类，只会把她看作与那些恶心而恐怖的丧尸或者变异体同样的怪物。
是的，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她是怪物。
无论身心，她都已然堕落。
理想不能成为杀人正当化的理由，无论这个理想有多伟大！
当她挥起屠刀的那一刻，结局就早已注定。
况且，
蒋程希院士的预测是对的，虽然有些小小的偏差。
乔天厉，这个千年难遇的奇才用尽最后的心血研究出了解决乔熏传染性的解药，但他再也没有能力更没有时间去解决女儿的遗传病了。
他改变了世界，却最终没能改变自己以及亲人的命运。
心口传来阵阵绞痛，这种痛楚乔熏承受过无数次，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就像有一根冰锥慢慢刺入她的心脏，刺入她的心房，刺穿她的心室，再从心脏的另一端穿出，她疼得几乎想要满地打滚。
但乔熏生生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独自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了吧。
乔熏不想让楚帆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她转身看向了无尽的黑暗深处，也就在这是，乔熏听到了黑暗深处传来的那声饱含痛苦与懊悔的呐喊。
是那头怪物的声音，是那头名为乔天厉的怪物发出的呼喊。
“是爸爸的声音，爸爸在喊我，我听得到。”乔熏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笑着眺望前方，缓缓迈开步伐。
渐渐的……一切施加在她身心的沉重包裹仿佛都在离她远去，无论是孤独、自责、悲伤、绝望等精神上带来的痛苦，还是疼痛、寒冷、麻木等为肉身所施加的痛楚，似乎，全都不重要了。
她感到自己的步伐仿佛越来越轻盈，越来越轻松！
是的，对她而言，她走向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夺目且闪耀的光明。
毕竟，对她而言，人间，本就是地狱。
“熏儿！”
乔熏转过头，绽放出一张如夜晚的星空般璀璨的笑颜！
很美……很美……
这是楚帆第一次看到这种笑容，也是最后一次！
“楚帆，谢谢你！
能在生命的最后遇见你，真好！”
“谢谢……吗？”看着对方那灿烂的笑脸，楚帆也努力地想要做出笑容，但此时此刻，他的笑却是显得如此无力与苦涩，“应该说谢谢的，明明是我才对……”
“轰！”又一块巨石砸在两人之间，将那最后一块空缺也填满！
“轰隆隆！”在地面发出的阵阵轰鸣中，整块地面都开始塌陷，米歇尔科技的建筑纷纷在剧烈的地震中坍塌！
“轰！”最终，在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切，都结束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ruguo.cc。如果小说网手机版：https://m.ruguo.cc
最后，还是月城先开口了：“这么说，那个女孩之前一直和你素不相识，但初次碰面，她就救了你两次？”
“对！”楚帆默默点头，“明明我和她之前没有任何交集，成长环境改变三观，如果她的父亲真是那样视亲人如货物的冷血动物，我认为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她不说对这个世界还留有多少善意，能别想着伤害他人就已经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但她奋不顾身地救了我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两次！”
“原来如此，只凭感官判断就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吗？”墨白的脑海中闪过妹妹的身影，他默默垂首，仿若自言自语般地说，“和她真像啊。”
尽管楚帆的所谓“证据”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但墨白却也没再穷追不舍，显然他也清楚，在这里与楚帆争得脸红脖子粗毫无意义。
毕竟，他的猜想也只是猜想而已。
可事实上，都到了这种地步，虽说楚帆没有明说那位少女叫什么，但墨白又不是白痴，又如何想不到那乔天厉的女儿和女皇计划的母体乔熏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样来说的话乔天厉的罪责反而是坐实了，毕竟拿亲生女儿作为他的实验品，这不是人渣又是什么？
墨白并非不能继续争，仅仅是他不想争，仅此而已。
“等等等等！”就在这时，苏天宇终于发现了话题偏离的严重程度，“我们不是在讨论那个什么利维坦计划吗？为什么又扯到所谓的阴谋论上去了？”
“倒也是。”月城笑了起来，“想这些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徒增烦恼罢了，就此打住吧!”
“话说回来我有个问题！”苏天宇疑惑道，“按你们的说法来看，若要和空天母舰正面对抗，那体型必然不会小，众所周知，生物的体型增大十倍，力量也会增大十倍，但体重带来的负担会增加一百倍，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结构的生物在这种体型下能够对抗地心引力，如若真有这样的生物出现在地球，单是它自己的体重就足以将它压垮，所以说这种违反科学常识的计划真的可能成功吗？
“什么是科学？”墨白反问道，“抱着旧有理论，死不承认已经客观存在的新兴事物，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科学？”
“那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在你眼中，什么才是科学？”苏天宇有些不服气。
“科学啊……”墨白还没说话，月城就忍不住开口了，她笑了笑，道，“在我看来，科学并非指那些科幻想象中的高大上的科技，而是一种对客观规律的归纳与总结，如果世界上真的出现了所谓的妖魔鬼怪，那么科学会在了解其根本性质后将其纳入体系，而并非去承认神学，这，就是科学。”
“所以说，你们认为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是可行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墨白淡定地接过月城手里的鼠标翻阅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如果你认为科学始终是不变的，那你也不过是一个迷信狭义的现有科学理论的傀儡罢了，和古代封建迷信神学的愚民们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依旧还是渺小片面的，宇宙大得人类无法想象，各种事物皆有其存在的可能，人类尚且没有达到全知全能的程度，又哪能笃定的说什么东西不存在呢，科学的理论总是在不断改变的，如果始终用旧俗的眼光去看待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新兴事物，那你最终只会和时代脱节，永远都无法进步。”
“保持一个积极进取的心态，”月城也面带微笑地接着说道，“这样，当你无法想象的事物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才不会不知所措！”
“果然！”墨白低头翻阅着研究资料，表情逐渐释然，“秋月穹已经找到了让利维坦的身体结构稳定下来的方法！”
“秋月穹？”楚帆两眼微眯，思索道，“那位澳大利亚分部的天才少女？”
“原来是那家伙啊，那就不奇怪了。”月城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你似乎对她很有信心！”楚帆看向月城，“你和她很熟？”
对此，月城只是微微一笑。
“我当然对她有信心。”她说，“她可是我的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就连她加入德雷温都是我作为介绍人的。”
“原来如此！”楚帆恍然，默默点了点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墨白的话就打断了他。
“各位，你们最好来看看。”
众人纷纷把头探了过去。
“关于重力与利维坦的身体结构，秋月穹用灵能解决了这个问题！”墨白的神情很是严肃，“她认为若要维持利维坦存在的稳定性，利维坦必须有一个极度巨大且发达的大脑，这不仅是利维坦以这般体型生存的核心，还能为利维坦提供强大的精神力！”
“灵能真的能做到这些吗？”苏天宇的神情中透露疑惑。
“不清楚，但我认为这个方案的实现有不小的可能性！”月城深思道，“灵能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即使是在这个群星闪耀的时代，其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力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它的出现几乎是在已经渐渐稳固的物理体系里倒入了一锅滚烫的开水！其存在形式完全颠覆了人类以往对能量的认知！
灵能使得人类看到了冲入星辰大海的希望，可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只看到了它的冰山一角！
说实话，如果德雷温的那群家伙真的找到了稳定利维坦身体结构的方法，那么只会也只能是因为灵能！”
“这么说，无论我们是否接受，这个疯狂般的计划恐怕都已经经过证实甚至已经开始实施了？”楚帆的神色很难看。
“恐怕我们想得还是太保守了！”月城表情凝重道，“按照里面的研究资料的完整性来看，利维坦计划已经不仅是开始实施了，甚至很可能已经接近尾声了！”
“如果猜测得更大胆一点，”墨白面带思索，“说不定利维坦计划早就已经完成了呢？”
“怎么可能！”苏天宇的神色中带着震惊，“这么大的实验项目产生的动静不可能瞒得住东联！”
“知道吗？几个小时前，太平洋基地被不知名的庞大生物以及其带领的飞行类变异体大军攻破了。”墨白缓缓地说出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什么！”
“你怎么不早说！”
众人的眼里都带着震惊。
“早说没用，除了增加压力外毫无意义。”墨白摇摇头，“解决那种存在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也没有那种能力。”
“把对手当成傻瓜从来不是取胜之道！”楚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快接受这个糟到不能再糟的消息，“必须承认，是我小看了我们的对手！”
“但我们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任务！”月城拿起u盘，“我们需要把这个尽快交给龙国。”
“墨白，你怎么说？”月城看向墨白，她知道对方的能力，如果有了对方的帮助，那么他们离开温城的安全性与速度都能大大增加。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墨白摇了摇头，表示不想掺和。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楚帆皱眉，“比这份资料还要重要？”
“……对！”沉默许久，墨白缓缓点头。
气氛，又寂静了下来。
……
昏暗的走廊里静得能够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咳咳……”被汉克搀扶着的莱恩从喉咙里发出了阵阵卡痰般的咳嗽声。
“放我下来。”
汉克将莱恩轻轻放下，使他背靠那堆油桶坐下。
“汉克……我不行了……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莱恩的声音虚弱得像是即将燃尽的蜡烛，“再这样下去，咱们都会死在这里……”
“坚持住，伙计！”汉克轻轻地拍打着莱恩的脸颊，“马上就要到了，那里有基因稳定剂，咱们都不会有事的。”
“已经太迟了，”莱恩笑得很难看，“你知道的。”
汉克默默无言，事实上，以莱恩现在这个状态，哪怕是找到了基因稳定剂，他也不可能再活下来了，天知道这一路过来他到底流了多少血，他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强撑，若是正常人失血这么多，早就已经休克了，而这个该死的地方又找不到医药酒精之类的急救药品，莱恩的伤口只用布条草草的包扎了一下，虽然两人多少有点急救的知识，但包扎效果依旧只能说差强人意，能不感染就算是老天保佑。
“拿着这个。”莱恩递给汉克一张瑞士银行的储蓄卡，“如果你活下来了，兄弟，我不敢有多大奢望，只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我的妻子。”
“我会的。”接过银行卡，汉克默默点头。
“吼！”一阵巨大的怒吼声传来，正是那只追赶了他们一路的变异体，那只杀了克劳斯，抓伤了莱恩的怪物，它追上来了！
“汉克，你该走了！”莱恩看着自己的战友，神色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河面。
“保重！”汉克深深地看了莱恩最后一眼，向前方快步跑去。
“祝你好运，兄弟！”莱恩面带微笑地看着汉克渐渐远去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从鼻子里喷出一圈浓浓的二手烟。
“吼！”变异体慢慢向莱恩靠近，莱恩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笑容依旧，只是神情中带着一抹浓浓的讽刺，“抱歉，你恐怕得和我一起留下来了！”
“呜~”变异体那对血红的眼睛看到了莱恩背后的那堆汽油桶，瞳孔一缩！
事实上，以这头变异体的灵活度，它完全可以在汽油桶爆炸前逃离这里。
真正给它带来威胁的，并非这几桶汽油，而是……
它微微转头，在周围看到了大量堆积在一起的固态能源块。
这里是为整个米歇尔科技提供生物能源供应的能源储藏室！
更重要的是，能源储藏室下方便是地基，倘若能源储藏室里的固态能源在如此狭小的空间被引爆，其破坏力足以在短短瞬间摧毁整座建筑的底层承重结构！
当然，以变异体的智力自然是无法想到这些，但它能感觉到，大脑中传来生物的危机感却在疯狂的催促它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变异体的眼中带上了惧色，它在后退！
“你在害怕？”莱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咳咳……你也会害怕？”
“无所谓了。”莱恩长叹了一口气，打开汽油桶上方那个可以打开的小洞，将还在燃烧的烟头扔入其中，“一切……都结束了！”
“轰！”爆炸声中，翻滚的烈焰几乎是瞬间便将莱恩淹没，并携带着大量内能扑向了角落里的能源块。
尽管压缩后的固态能源安全性并不低，但那也仅仅是不会像汽油那般一点就着罢了，然而，高达上千摄氏度的高温依旧足以将其物理结构在一瞬间内破坏并转化为能量释放，且由于同体积的固态能源燃烧所产生的能量远高于汽油，在互相引燃的情况下，链式反应再也无法被遏制！
在变异体惊恐的眼神中，耀眼的火光将眼前的所有事物全部吞噬！
与此同时，整座建筑都震动了起来，它转身刚想逃离就被一块巨石压在下方……
“轰隆隆！”
……
“怎么回事？”楚帆等一行人愕然地看着开始剧烈震颤的大厦，以及周围纷纷落下的灰尘水泥块！
“好像要塌了！”
“快走，这里是地下，再拖下去我们都会被活埋在这！”
“楼梯已经塌了，这条路不通！”看了被掩埋的楼梯口一眼，楚帆急道。
“我知道一条备用电梯，现在看来只能走那条备用电梯了，快！”墨白指了一个方向，众人连忙跟上他。
很快，一扇紧闭的铁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该死！”看着前方的密码锁，楚帆骂了一句。
“怎么了？”月城问。
“我没有密码！”
“117377。”墨白回答道。
众人惊讶的看向他。
“一位白发少女告诉我的。”墨白缓缓道，“这条通道也是她告诉我的。”
月城和楚帆对视一眼，两人都沉默了。
“我要去找她！”楚帆说。
“你疯了！”月城怒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滴滴！”此时，苏天宇已经将墨白报的密码输入了进去，指示灯变成了绿色，电梯门开了，墨白和苏天宇立即进去，月城也拉着楚帆进去。
“糟糕，电梯坏了！按了没用！”
“我看看……妈的！”墨白简略地检查了一番，在了解情况后不禁爆了一句粗口，“连接按钮的传感器坏了，我在外面用操控台帮你们操控，你们先走！”
“我来吧！”楚帆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血痕，面带笑容，“反正我也没救了，不是吗？”
“抱歉。”墨白看着楚帆叹了口气，“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找遍了，没有找到基因稳定剂……”
“即使找到也没用了。”楚帆摇摇头，“你们知道的，我几年前就已经被感染过并且注射过基因稳定剂了，再注射一次有效的可能性太低。”
“拿着这个！”月城递给楚帆一把绳索枪，“万事小心！”
……
“吧嗒！”一枚小石子落在楚帆脚边，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楚帆苦笑了一声，轻轻推动操纵杆。
“呃……”一阵眩晕感突然涌入大脑，楚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沙沙沙！”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帆！”
“熏儿……”楚帆感觉视线一阵模糊，但他还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那对风铃，以及——那道白色的身影，“危险……快走……离开这里……”
“对不起……”紧紧地抱住楚帆，乔熏嚎啕大哭。
“没事的……”楚帆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乔熏的脸颊，就像第一次碰到她时一样温和，“……我都清楚……这不是你的错……”
“楚帆，你知道吗？”乔熏渐渐停止啜泣，她轻轻抬起头，张开了紧紧握住的右手，一根小小的注射器静静地躺在手心，“爸爸成功了，他真的研制出了效果更强大的二代还原血清。”
“不……”虽然意识已开始渐渐模糊，但楚帆依旧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对方想干什么，“熏儿……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不能……”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乔熏浅浅地笑着，露出那一对小小的酒窝，很可爱。
冰冷的针管刺入静脉，血红色的液体顺着人体的血液循环流淌，楚帆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岩浆中，大脑仿佛都要被融化……
“轰！”堵住楼梯的石堆被破开，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的挤了进来。
该死，是大厅里的那只巨型变异体！楚帆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他只能用虚弱的声音提醒身旁的少女，“熏儿……快走！”
“嗷！”变异体缓缓向楚帆走来。
“爸爸！”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了它的面前。
“嗡呜？”变异体低下自己巨大的头颅，疑惑地看着乔熏，背后的血洞里伸出无数触手，在空气中微微摇摆着。
“不要！”乔熏拼命的摇着头，神情中满是祈求。
“吼！”变异体似乎被激怒了，锋利的右爪狠狠地向乔熏拍去。
“不！”在楚帆的视线里，少女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两行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她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再挣扎。
“唰！”巨大的爪子停在了乔熏脑袋上方，变异体的另一只稍小一些的爪子紧紧抓住了那只停留在乔熏上方的右臂，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乔熏睁开紧闭的双眼，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前方痛苦挣扎的怪物，“爸爸？”
“他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了。”
“楚帆？”
“啪！”透明的注射器轻轻地落在地上，感受着在基因还原血清中蕴含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快速恢复的体力，楚帆缓缓站了起来。
“吼！”变异体咆哮着向楚帆冲了过来，楚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绳索枪的枪口中射出的钢丝紧紧的抓住了上方的天花板！
“嗖！”一股大力传来，楚帆整个人都从地面上腾空而起，而那头巨大的变异体则是由于巨大的惯性而不受控制地向旁边的墙壁撞去。
“轰！”在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中，无数钢筋水泥瞬间将变异体掩埋，而本就不堪重负的大厦坍塌得更快了！
“快走！”楚帆灵巧的落在乔熏身边，抓住她的手向已经被变异体打通的楼梯跑去。
“轰！”巨大的声响中，变异体破土而出，看到消失在楼道里的两人，它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当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追上他们后，它慢慢停下了，它低头看向自己那两只满是血迹的利爪，血色的眼球颤抖起来。
“熏儿！”在一道沙哑与粗糙的怒吼声中，巨大水泥块将最后的出口永远掩埋……
……
“滴，超过约定时间，救援行动默认失败，开始清除计划，攻击预计将于十秒后命中目标！”
“轰！”几枚冒着尾焰的导弹陆续轰击在米歇尔大厦上！
刹那间，山崩地裂！
“德雷温集团开始销毁证据了！”已经乘坐升降梯到达外面的三人看着这一幕，默默无言。
……
“快走！”楚帆拉着乔熏在通道里奔跑着，周围不时有钢筋碎石掉落，凭借着高超的反应速度与矫健的身手，楚帆带着乔熏灵活地躲避着不断砸下的瓦砾。
快了，就快到了！楚帆已经看到了出口的亮光，距离逃脱只剩下几步之遥了！
“小心！”楚帆还没反应过来，那只自己紧紧牵住的小手就已是脱离了他的手心！
紧接着如同前几次一样，乔熏那看似柔弱的身体居然爆发出了不小的力量，在脑海的一片空白中，楚帆被重重地推开了，而乔熏自己也在这股反作用力下倒退了好几步的距离！
“轰！”一块巨大的水泥块狠狠地砸在通道中，在两人中划分出了一道生死线般的界限！
“抓住我的手！我拉你出来！”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缓缓靠近……
……
“我早就说过注意好这个女孩，为什么不照我说的做？”
“我也不清楚她还算不算是人类，但她具有传染性这点是母庸置疑的……”
“主任或许有他的解决方案，但方案终究只是方案，主任活不了多久了，能不能完成还难说，必须立刻把她隔离开来……主任那边我去说，你先做好准备。”
“你不能和其他人接触，如果你不想伤害他们的话！”
“你是黑暗的孩子，注定不能如同他人一样享受光明。”
“熏儿，我会找到救你的办法的，一定！”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从未有过的新病症，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治愈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我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活到15岁都困难！”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而这，便是你的命运。”
……
无数记忆片段划过脑海，乔熏的身体突然一顿。
“熏儿！”楚帆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立刻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却依旧是慢了一步。
当回过神，手里抓住的只有那一对风铃头饰而已。
“终究，还是不行啊！”乔熏苦笑着收回手，一头柔顺的银丝在失去了头饰的束缚后再也无法被限制，如同浪潮披散了开来，“他们说得对，我出生于黑暗，也应该在黑暗中消失，我不该心存妄想的……”
“说什么呢，抓住我的手，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楚帆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不，不！”看着乔熏一步步地后退，楚帆语气中的恐慌几乎溢于言表！
“我不想伤害你们，真的，我没想伤害任何人！”乔熏缓缓地摇着头，不知何时，她那对淡粉色的眼睛里已是噙满了泪水，“如果说，我这滴墨水滴入白纸会将整张白纸都染黑的话，那么我还是静静地蒸发在空气里吧……这对我……对大家，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楚帆咬紧牙关，双拳深深握紧，“龙国一定有会办法，一定能把你变回人类……”
“不是因为那个喔。”乔熏微笑着摇了摇头。
“楚帆，你知道吗？”她抬起手，无数的鲜血从她手心那道刚出现的伤口中涌出，而这次，那道伤口竟然没有愈合！
“我杀了人，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泪水落入手中，被鲜血染红，溅起无数小血珠！
“里面有穷凶极恶的绘子手，也有无辜的老人与孩童……”
“我曾相信那些牺牲都是必要的，为了打破黑暗，一切牺牲都是有意义的，可现在看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错误的世界创造了错误的我，而错误的我又用错误的手段回馈这个世界，这样看来，不是很愚蠢，很可笑吗？”
“错误的手段无法取得正确的结局，邪恶打败了邪恶，那也不是正义！”
“真正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于人的内心。”
“呵呵，我早该想到的，可当冰冷的子弹穿透我的身体时，我才真正明白。”
“不过，事到如今，似乎也无所谓了。”
“熏儿……”楚帆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帆，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16周岁生日，”乔熏抬起头，她竭力地想要露出笑容，可刚弯起嘴角，泪水便已经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有人曾预言过我活不过15岁，但我战胜了预言。”
“……”楚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帆。”乔熏擦掉眼泪，注视着楚帆的眼睛，“爸爸说过，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
我不知道未来是否早已被注定，但是我相信，只要还有像你这样的人存在，就有打破一切的可能！”
“我的命运也就这样了。”乔熏含泪微笑着，“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希望，答应我，不要觉得后悔，也不要被仇恨所蒙蔽，就像最开始所说的那样……请一定，一定，一定要继续走下去，可能这样说有些自以为是，而且还很任性，但……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托着那对风铃头饰，楚帆的手茫然地停在半空中，不知不觉间，他的泪水从两颊滑落。
你将我推出黑暗，我却无法带你走向光明……
“好。”他说。
这个钢铁般的汉子，哭了！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那种无力的痛苦，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曾以为那是过去了，但现在，梦魇再次出现了，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分割他和对方的生死线不再是怪物，不再是变异体，而是这个无情却又公平的世界。
他不能带她走。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哪怕回到人类社会，由于她的传染性，龙国为了民众的安全，为了不酿成更多悲剧，将她与社会隔离将是必然的结果。
人类不会把她视作同类，只会把她看作与那些恶心而恐怖的丧尸或者变异体同样的怪物。
是的，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她是怪物。
无论身心，她都已然堕落。
理想不能成为杀人正当化的理由，无论这个理想有多伟大！
当她挥起屠刀的那一刻，结局就早已注定。
况且，
蒋程希院士的预测是对的，虽然有些小小的偏差。
乔天厉，这个千年难遇的奇才用尽最后的心血研究出了解决乔熏传染性的解药，但他再也没有能力更没有时间去解决女儿的遗传病了。
他改变了世界，却最终没能改变自己以及亲人的命运。
心口传来阵阵绞痛，这种痛楚乔熏承受过无数次，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就像有一根冰锥慢慢刺入她的心脏，刺入她的心房，刺穿她的心室，再从心脏的另一端穿出，她疼得几乎想要满地打滚。
但乔熏生生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独自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了吧。
乔熏不想让楚帆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她转身看向了无尽的黑暗深处，也就在这是，乔熏听到了黑暗深处传来的那声饱含痛苦与懊悔的呐喊。
是那头怪物的声音，是那头名为乔天厉的怪物发出的呼喊。
“是爸爸的声音，爸爸在喊我，我听得到。”乔熏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笑着眺望前方，缓缓迈开步伐。
渐渐的……一切施加在她身心的沉重包裹仿佛都在离她远去，无论是孤独、自责、悲伤、绝望等精神上带来的痛苦，还是疼痛、寒冷、麻木等为肉身所施加的痛楚，似乎，全都不重要了。
她感到自己的步伐仿佛越来越轻盈，越来越轻松！
是的，对她而言，她走向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夺目且闪耀的光明。
毕竟，对她而言，人间，本就是地狱。
“熏儿！”
乔熏转过头，绽放出一张如夜晚的星空般璀璨的笑颜！
很美……很美……
这是楚帆第一次看到这种笑容，也是最后一次！
“楚帆，谢谢你！
能在生命的最后遇见你，真好！”
“谢谢……吗？”看着对方那灿烂的笑脸，楚帆也努力地想要做出笑容，但此时此刻，他的笑却是显得如此无力与苦涩，“应该说谢谢的，明明是我才对……”
“轰！”又一块巨石砸在两人之间，将那最后一块空缺也填满！
“轰隆隆！”在地面发出的阵阵轰鸣中，整块地面都开始塌陷，米歇尔科技的建筑纷纷在剧烈的地震中坍塌！
“轰！”最终，在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切，都结束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ruguo.cc。如果小说网手机版：https://m.rugu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