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鱼
“原来如此！”莱恩恍然大悟，接着又不解道，“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汉克叹了口气，“我曾是乔博士的助手啊！”
“what？”
“难以置信吧，一个身手高超的雇佣兵以前居然是搞科研的。”汉克自嘲地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德雷温集团宁肯冒着那么大风险也要带回乔天厉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他在米歇尔科技工作那么多年留下的研究成果，单是乔天厉本身对集团来说就是一笔堪比天文数字的财富，如非必要，集团是宁肯牺牲米歇尔这家子公司也不会放弃他的。”
“可乔天厉不是已经死了吗？”莱恩沉吟道，“等等，你的意思是……”
“没错！”汉克点点头，“乔天厉是生是死其实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但他这么多年来在米歇尔科技的研究必然是需要大量研究材料的，而基因稳定剂虽然提取困难以至于有价无市，但却是基因改造工程的必需品，乔天厉所在的科研区肯定能找到样品！”
“所以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们还是得完成委托，寻找‘博士’？”莱恩道。
“理论上说，”汉克苦笑，“确实如此！”
“好吧，老兄，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莱恩将伤员拉起架上，“走吧，克劳斯！”
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在没人注意到的阴暗处，一道嗜血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
“该死，都找了这么多地方了，科研区到底在哪？”楚帆感到有些烦躁，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吱呀！”大门突然打开，一位白发白肤的少女站在了门口。
四目相对，少女一愣，转身想跑，却被反应过来的楚帆一把抓住。
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拼命地挣扎着，企图挣脱楚帆的控制。
而随着她的挣扎，那对风铃发饰也随之不断发声，仿若在为少女哀鸣。
“喂，看清楚了，我是活人！不是那些吃人的怪物！”楚帆大声道，对方却似乎挣扎得更激烈了。
“唰！”一道血痕出现在楚帆的手臂，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女愣住了，红红的眼眶里笼罩上了一层水雾，淡粉色的双瞳不知所措地看着楚帆，惊慌的神情里带着一抹愧疚。
“没事了……没事了……”楚帆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脑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少女呆呆地看了楚帆手臂上的血痕一眼，然后担忧地看向了他的眼睛。
“小伤而已！”楚帆笑着摆摆手，“我是楚帆，你呢，你叫什么？”
“乔熏……”
“熏儿是么……”楚帆点点头，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的父母呢？”
似乎是提到了乔熏的伤心事，这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双手抱膝，低声啜泣起来。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别哭……”楚帆有些无奈，在安慰女孩子这方面上，他实在是不擅长，只能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给予她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想不起来咱不想了，别勉强自己。”
“嗯嗯！”乔熏点点头，有些怯生生地道，“那个……我想去附近找找线索，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我和你一起。”楚帆笑着说。
“谢谢。”
“走吧。”楚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
“叮咚！”一滴豆大的水滴砸在地面上的一滩脚踝深的积水，飞起的水花溅到了楚帆的脸上以及乔熏的小腿上。
“呜！”少女忍不住发出了一道极力压抑的惊呼，然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帆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把手指放在鼻尖上轻嗅着，入鼻的却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缓缓把枪灯转向地面，入眼处竟是一片鲜红！
那根本不是什么积水，而是还未干透的血水！
灯光的中心顺着血流的来源移动，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这里有什么？”楚帆问。
乔熏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是忘记了还是本来就不知道。
“那好吧。”楚帆转头看向了乔熏。
“退后！”他说。
乔熏点点头，后退了几步，见楚帆依旧注视着自己，不禁又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呼！”见她终于退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楚帆深呼了一口气，看向了前方的那扇门，门锁显然早就坏了，他缓缓地把手放在了门上。
“吱呀！”门被一点点地推开了，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直扑大脑神经中枢！
楚帆一惊，他立即将指尖扣紧了扳机，一旦出现任何情况，他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开火！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袭击，而是身穿白大褂的满地尸体，以及，几乎汇聚成河的血流！
乔熏一怔。
虽然这一幕是如此的血腥，但不知为何，乔熏却并没有感到什么恶心想要呕吐之类的情况出现，似乎这样类似的情形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都是死于热武器。”楚帆蹲下身体，拉开其中一具尸体的那满是血迹的衣服，只见尸体的胸口处有好几个狰狞的弹孔。
楚帆又朝尸体的脖子处摸去，就在这时，乔熏叫住了他。
“那个……楚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似乎看见有具尸体在动。
楚帆已经快要摸到尸体的脖子了，听到了乔熏的话，他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也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吼！”那具尸体突然“活”了过来，张开嘴，露出那一排被血染红的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楚帆咬了过来！
在如此紧急的情境之下，楚帆不退反进，双手抓住对方的头，用力一扭！
“咔嚓！”对方的颈椎骨顿时被折断，无力地倒了下去。
“楚帆！”楚帆听到了乔熏的喊声，回身一脚踢在旁边一只刚想爬起来的丧尸胸口，使其后脑勺重重地撞击在一旁的铁架尖处。
“噗！”丧尸的脑袋顿时被刺穿，红里透白的浆血混合物将铁架染成了暗红色！
“砰砰砰！”拔出手枪疯狂扣动扳机，把弹夹里的所有子弹都打空，将周围扑来的丧尸全部爆头！
然而，身后却有更多丧尸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熏儿！”楚帆大喊一声，见乔熏用不知所措的目光看着自己，立即抓住对方的手，“往前跑，快走！”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身后的丧尸们也是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
“哗啦啦！”清脆的水流声在黑暗的沉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楚帆与乔熏走在木质的台阶上，能听到的只有流水的声音以及“咚咚咚”的脚步声。
乔熏跟在后面，瞳孔发散，面带思索，明显有什么心事。
楚帆走在前面，警惕地注意着四面的风吹草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注意力能用来聊天。
乔熏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对方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
“楚帆，我……”乔熏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听到乔熏开口，楚帆的注意力无法避免地被转移了一瞬间。
“咔嚓！”然而，不早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楚帆脚下的木台阶，断了！
楚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脚下便传来了一阵失重感，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小心！”当回过神时，一只白嫩的小手已是抓住了楚帆的手臂。
就这样，楚帆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下面便是湍急的水流，唯一支撑着他身体的，只有那一只软若无骨的手。
以自己这一个大男人的重量，楚帆并不觉得乔熏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能支撑多久。
所以，他用另外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护栏，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回上去。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楚帆的左臂肌肉一发力，那看似牢固的护栏竟是直接断开了，险些将乔熏一并拉下去！
楚帆不敢动了。
“放手吧。”看着乔熏手背上暴起的几根青筋，楚帆不禁开口道，“下面的水不深，我死不了。”
乔熏的抿紧了唇，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抓紧了楚帆的手臂，然后以一种令人不敢置信的力量，竟是一点点地将楚帆拉了上来！
“呼！”待得楚帆终于爬上来重新站稳，乔熏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楚帆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见少女惊叫了一声，躲到了自己的背后。
“吱吱吱！”也正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两人脚边跑过。
“老鼠？”待看清那道黑影的样子，楚帆愣了一下，这个生物看起来还是老鼠的模样，但体型却是相当于一只小号的家猫了！
“连老鼠都变异了吗？”转头看去，之前没注意，现在去看，这种大号的老鼠竟是到处都是，走到旁边它们也不理，只是专心致志地啃着木头，丝毫没有普通老鼠那种见人就跑的胆怯。
难怪这些台阶明明看起来并不老旧却这么容易断裂，看样子里面的结构都被这群家伙蛀空了。
“妈的！”楚帆恼怒地骂了一句，一脚将一只正在旁边悠闲进食的老鼠踢飞！
“吱！”老鼠惨叫了一声，毫无抵抗能力地落入了下方的水流里，溅起几片水花。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老鼠落入水流的下一秒，水潭下方出现了一道黑影……
当楚帆回过头，乔熏正呆呆地注视着下方的水潭。
“怎么了？”楚帆问道。
“这里……好像是爸爸养鱼的地方……”
话音未落，楼梯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小心！”楚帆一手扶住墙壁，另一只手抓住摇摇晃晃差点撞在护栏上的乔熏。
“什么东西！”楚帆看到了水下的那一片不断移动的巨大阴影。
“轰！”黑影猛然撞击在下方的支柱上，楼梯晃动得更剧烈了，木制的护栏一截截地断裂开来落入水中，楼梯的台阶也纷纷脱离！
“别傻站着，快走！”楚帆喊了一句，拉着乔熏就往前面跑。
“噗通！”一道物体离水的声音响起，楚帆的脑海中警铃大作。
来不及细想，他毫不犹豫地将乔熏推了出去，紧接着自己也是一个打滚朝后面闪避。
“啪！”一道庞大的身影以惊人的质量沉重地撞击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两人中间的大片过道直接被轰穿！
“噗通！”黑影重新落入水中溅起近十米高的水花。
“嘶……！”乔熏被楚帆大力的推开，她的身体摔倒后在光滑的空中走道上滑了足有一米远，低下头，只见小腿处出现了一大块白里透黄的擦伤伤口，没有流血，但比有些划伤还要疼。
她咬了咬牙刚想站起来，但微微抬起头看到前方的景象后，顿时失声。
只见楼梯与过道的一大片连接处已经消失了，她处于走道这边，由于走道是水泥铸造的，倒是还算安全，但处于对面的楼梯上的楚帆就不一样了。
“吼！”远处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无数道密密麻麻的人影，摇摇晃晃地朝着楚帆接近。
“楚帆，快醒醒，它们追上来了！”乔熏焦急地大喊。
“呃……”楚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相比起乔熏，从楼梯高处滚下来的他着实摔得够呛，不仅膝盖关节各处撞得淤青，就连裸露在外的脸部以及四肢都满是被木头碎片划伤的伤口，好在仅仅只是木屑，造成的伤口并不深，不然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多伤口单单是失血所造成的影响就够他喝一壶了。
“呸！”楚帆吐掉了一口红白混合的血痰，右手撑着一块上面的台阶，站了起来。
转身抽出背在背上的步枪，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所有的开枪准备步骤后，楚帆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多功能自动步枪喷吐着火舌，将后面追来的丧尸纷纷扫倒！
“咔咔咔！”顶针撞击的轻微声响表明了弹夹中的弹药告罄。
“楚帆，水下！”乔熏的提醒打断了楚帆装填弹药的动作，他朝着对方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把刚刚摸出的弹夹放了回去，接着从背包中拿出榴弹发射器开始在步枪上安装。
“嗷嗷嗷！”这一耽搁，后面的丧尸已是扑了上来，楚帆一脚踢在最前面的那两只丧尸的腿部，直接将他们击倒，前方的丧尸一摔倒，后面扑来的丧尸顿时被阻，尸群直接乱成一团，而楚帆的榴弹发射器在此时终于安装完成，下一秒，水下的攻击也来了！
“噗通！”随着黑影从水中跃起，对方的模样终于显露出来。
体长七八米，猩红的眼睛，如食人鱼般锋利而密集的獠牙，棕色的背部带着淡蓝色的纹路，大白鲨般的白色腹部，脸部还有着两块虎鲸特有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鲸与鲨的混合体。
但这是远处的乔熏的视角，楚帆能看到的只有一张比自己还大的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
没有犹豫，楚帆扣下了扳机。
“砰！”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高速旋转的榴弹从榴弹发射器中射出，如此近的距离下，这头半鲨半鲸的变异体根本不可能躲开，更别说它还处于空中，根本没有变向的可能！
“噗！”榴弹准确的钻入了变异体的口腔内壁，溅起了一片血雾，紧接着，
“轰！”
“嗡呜！”震耳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变异体的哀鸣，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到一边的庞大身躯无力地落入水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大片的水面染红。
“吼！”此时，后面涌上来的尸群已经将前方挡道的那几头丧尸挤下了楼梯，丧尸落入汹涌翻滚的水面中翻不起一丝浪花便被水淹没，而后方的尸群也得以继续前进。
尸潮眼看就要接近，但楚帆的路早已被断，而且更令人绝望的是，他的枪膛里已经没有一颗子弹了，此时装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看着对面神色担忧的乔熏，楚帆一咬牙。
拼了！
在丧尸的手即将触碰到楚帆的前一秒，他纵身一跃！
在乔熏惊恐的目光中，楚帆的脚脱离了地面，朝着另一端的空中走道飞去！
但……
完了！就差一点点啊……
眼看对面近在眼前，但楚帆的跳跃所剩下的惯性却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到达了……他开始坠落……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就像是在水中的人听陆地上人讲话一般，楚帆觉得耳边所有声音似乎都越来越远，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啪！”一只柔弱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楚帆那无所依托的身体瞬间有了支撑物！声音重新回归！
楚帆愕然抬头，似曾相识的一幕。
“没事了。”乔熏紧紧地抓着楚帆的手腕，脸上带着甜美而又治愈人心的微笑，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和楚帆的眼睛相对。
“噗通！”
“噗通！”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落水声。
楚帆低下头，只见无数丧尸先后落入水中，在翻滚的水中沉浮……
上面不是天堂，但是和下面的深渊地狱比起来，这里胜似天堂！
在他第二次即将坠入地狱之时，又是那只看似娇弱无力的手，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以楚帆此时的目光看来，那个笑容如冬日的暖阳般和煦的少女与天使无异。
缓缓地，楚帆如同之前一般被拉了上去，他甚至都忘记了水泥浇筑的走道并不会像木质桥梁一样被老鼠啃坏，他完全可以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走道旁边的铁护栏自己爬上去……
待到楚帆重新站稳，两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楚帆回过头。
“噗通！”
“噗通！”
对面那群丧尸眼里只有食物，依旧还在无脑的往前冲，一个接一个的落水，在水面上挣扎着，朝着他们咆哮着。
“呜！”一道沉闷的鸣声响起，一道黑影猛然从水下窜出，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仅仅是一口便将将水面上的丧尸全部吞没！
“咔嚓咔嚓！”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更多的鲜血从水下涌上来，将本就带着一层薄薄的鲜红的水面染成了暗红色。
如果刚刚乔熏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放手，那他此时恐怕已经和那群丧尸一样沦为下面那条鱼类变异体的饵食了吧……
楚帆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他说。
乔熏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
“阿嚏！”乔熏打了个寒颤。
从刚刚开始，两人便不断的往下走，不知为何，温度也是随之不断降低，楚帆倒是无所谓，毕竟他这样的战士在多年的战斗下，什么样的严酷环境没有承受过。
但乔熏就不一样了，她可没有楚帆这般的身体素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身体也不自觉地发抖。
好冷！
似乎是上帝感知到了她的想法般，一件大得几乎垂到她脚踝的大衣披在了乔熏的身上。
她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则是楚帆柔和的笑容。
“很冷吧？从刚刚开始我就看见你一直在打哆嗦，说来也奇怪，这距离地面也不算远，为什么温度却差这么多。”
“那，那你呢？”
“我？”楚帆笑笑，“这点低温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比这种要极端得多的环境我都不知经历多少次了，总之你披上吧，小心着凉了。”
“可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楚帆笑着理了理乔熏有些凌乱的长发，“你可是救了我两次啊。”
大衣很脏，泥土灰尘血液等东西几乎将大衣表面完全占领，如果处于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愿意穿这样的衣服，但乔熏却是用其默默地把自己裹紧。
“这是……”很快，楚帆就注意到了乔熏头上的那对发饰，没办法，这对叮咚作响的小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要！”少女惊叫一声，条件发射的将头偏转到了一边，而楚帆的手则是停在了半空中，气氛有些尴尬……
“呃，抱歉。”楚帆一时之间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了。
“对……对不起。”显然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过头了，乔熏急忙想要道歉，却又由于过于紧张反而出现了一点口吃……
“没事。”楚帆摇摇头，有些好奇道，“那个，是风铃吗？”
“嗯。”乔熏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撇向别处，“那个，那个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带来好运的风铃吗？”楚帆微笑着说，“很漂亮，很适合你！
“谢谢。”声细若蚊蝇，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楚帆依旧是清楚地听见了。
“走吧，好像快到了。”
“好的。”乔熏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把手按在了那对风铃发饰上，然后又看向了走在前面的楚帆。
带来好运吗？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看到楚帆回过头喊自己跟上，乔熏连忙加快脚步想要跟上去，可刚要迈开步伐，却突然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痛，这使得她险些踉跄摔倒，事实上，若非楚帆反应快拉住她，乔熏肯定已经摔倒了。
“没事吧？”楚帆担心地说。
乔熏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可是你……”
“走吧！”乔熏低着头，“我没关系的。”
乔熏不想回答，楚帆也没有执着地继续问。
楚帆不问，乔熏也不打算提，两人自此陷入沉默，空气中能听见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鞋跟踩在大理石上发出的“哒哒”声。
“楚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外面的世界啊……”青年叹了一口气，“那是一个荒诞的世界。”
“荒诞？”
“是的，荒诞的世界，荒诞的人。
他们自私，贪婪，而又不知满足，他们总是妄想他人能够对自己施以援手，却又对他人的挣扎漠不关心。”
“……”
“他们勇敢，善良，而又满怀希望，他们能对落难者感同身受，甚至情急之下愿意为了拯救素不相识者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起来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呢。”
“不，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同一批人。”
“同一批人？”少女有些听不明白了，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怎么会是同一批人呢？
“人本来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东西，他们有些时候是前者，有些时候又是后者，他们总能在两者间来回切换，事实上，真正能自始而终的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
“那，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你觉得呢？”楚帆的脸上带着笑容，“你觉得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她愣住了，恍惚之中，那张明亮的笑脸几乎与记忆中的一张面孔重合，她似乎看见过与之相似的神情。
是谁来着……
没过多久，一扇大铁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楚帆推了一下，没推开。
乔熏把自己的手放在一旁的传感器上。
“滴！”红灯变成了绿色，门开了。
一个身穿作战服的男人低头靠坐在对面的木门上。
楚帆立即跑了上去。
乔熏注视着那张污泥与伤口遍布，血色记忆碎片如同幻灯片般在她的脑海一闪而逝，可正当她努力想看清这些时，大脑穿来阵阵刺痛，将她凝聚起的注意力粉碎，似乎有什么在阻止她回想起这些。
当回过神，楚帆已经蹲在了那个男人的旁边。
抬起头见乔熏正看着自己，楚帆对着她摇了摇头。
“之前他还活着的……”少女捂着还不时传来阵痛的脑袋，情绪有些低落。
“太久了。”楚帆看了一眼满地的血迹，叹了口气，“失血过多。”
“楚帆，你看他手心！”乔熏突然指着那个男人紧握的右拳。
手心？
楚帆靠近仔细观察了几秒，终于注意到了对方拇指对掌肌区域所露出的半个字体。
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对方的右拳，终于看到了里面的那行鲜血所画的数字。
“981910？”楚帆默默地将之记在心里。
“那个是什么？”乔熏问。
“不知道。”楚帆摇摇头，“也许是密码，也许是暗号，不过这些目前都还不得而知。”
“他……或者说你们，是什么人？”乔熏问道。
“什么人啊……”楚帆找了一张圆凳坐了下来，解开腰间的弹药包，他开始清点弹药，“有人说我们是行走于末世的英雄，也有人说我们是屠龙的勇者，可事实上，我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在黑暗里寻求光明的可怜虫罢了，和那些为一瓶水一块面包而打破头皮的丑陋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是吗……”乔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看向那个靠在墙角的男人，“他……还会‘活’过来吗？”
“不会。”楚帆明白她的意思，他转头看着那具尸体，“他已经死了。”
“可之前……”乔熏迟疑。
“之前的情况不一样。”楚帆摇摇头，“z辐射本身并没有让生物起死回生的能力，之前那群家伙生前就已经被感染了，感染引起的突变让他们留了一口气，却也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神志，突变消耗了大量能量，但他们体内根本没有这么多支撑他们在短时间内大规模变异的物质与能量，这种矛盾导致的结果，就是它们会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拼命寻找着一切能够让他们的身体再生以及变异的食物。
而在这个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的世界，高蛋白的肉类成为了获取难度最低的食物来源。
获取了足够物质与能量者，会进一步突变，朝着非人的路越走越远，这个过程中更多的能量与物质被消耗掉，又需要更多的食物，如此循环。
这就是这个被灾难笼罩的噩梦世界的真相。”
“不过……”楚帆看着那具尸体，“好在他被感染前就已经死去了，这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对不起……”突然间，在楚帆惊愕的神情中，乔熏哭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爸爸他也不会……”
“等等……”楚帆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你姓乔，你的父亲难道是……”
一瞬间，楚帆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试图拍拍乔熏的肩膀，少女却是如同找到了发泄目标一般，直接扑倒他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楚帆只得轻轻拍打她单薄的脊背，给她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对不起……”在楚帆的怀中，少女啜泣着，“真的对不起……”
如果……她没出生，又或者她的身体没有缺陷，那么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吧。
可是……
“没有尝试过，谁又能看清未来的路呢。”楚帆轻轻摩挲着乔熏的脊背，“倘若未来都已被注定，那样的世界，不是更加可怕吗？”
乔熏抬起头，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呆呆地注视着楚帆。
楚帆轻轻地拭去她眼眶里的泪水。
“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世界中，所有人都在追寻着那一缕微不可见的光明，可只有我们成为了人们眼中的英雄，你知道为什么吗？”楚帆面带微笑，“或者说，你觉得我们和那些为生存而不惜放弃人性任由欲望支配的家伙根本区别是什么？”
乔熏呆呆地盯着他。
“很简单，因为我们，为了未来而战！”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惊叫声！
“别去！”乔熏拉住了楚帆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注视着楚帆的眼睛，“你会死的……”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
“或许吧，但有些事总要有人站出来，不是吗？”楚帆微微一笑，摸了摸乔熏的头。
“可能还有人活着，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楚帆回头嘱托了她一句，快步跑了出去。
乔熏默默地看着楚帆渐渐远去的背影，淡粉色的虹膜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她的神情先是迷茫，随后渐渐变得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
“嘘，阿力，小声点……”
“王主任，咱们真的的不会被发现吗？”
“放心吧，这些怪物的脑子都蠢得很，咱们只要自己小心点很容易躲过去。”狭窄的换衣柜中，两个男人紧紧地挤在一起。
透过换衣柜上细小的缝隙，两人紧张地盯着外面那个满身鲜血的女人，默默地在心理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吼！”女人猛然回过头！
被凝固的血液染得暗红的眼眶中空无一物，血肉模糊的嘴唇微微张开，从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嘴里还未咀嚼完的碎屑肉块，残缺得仿佛被硬生生挖去一块的鼻梁，隐约间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血红的鼻骨……
“唔！”阿力用左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紧握消防斧的右手微微颤抖，无数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划过，压抑的气氛让他几乎窒息！
“王主任，它好像发现我们了……”
“慌什么？”王主任不屑撇了他一眼。
人类受到z感染突变后，一般都会发生大幅度不可控性变异，成为畸形而又恐怖的变异体。
而丧尸却是能量不足导致变异被大脑强制中止的产物。
他们的肌肉在这种程度的突变过程中早就已经因为极度缺少的能量而萎缩，这种丧尸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的，更别说这个家伙感染前还是个女人……
“咱们两个有武器的大男人怕它作甚？等会儿我喊一二三，咱们就一起冲出去弄死它，明白了吗！”
“好！”不知是因为王主任的话受到了鼓舞，还是因为已经无路可退，总之一向胆小的阿力也鼓起了勇气，他发誓，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勇敢过！
“一……二……三！”
“砰！”
“啊啊啊！”换衣柜的门猛然打开，阿力大叫着举起消防斧刚想发动攻击，却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推力，使得他不受控制地向前方那张狰狞的脸倒去！
“王卫国，你这王八蛋！”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王卫国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跑去。
“咔……咔！”门被锁住了！
“混蛋！”王卫国拼命地转动着把手，“别在这种时候啊！求你了！”
“吼……”王卫国转头，看到了一张扭曲的熟悉的脸，他深吸一口气，默默举起了消防斧。
“阿力……别怪兄弟，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噗！”鲜红的血液喷了王卫国满头满脸，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擦拭了！
“咔……咔！”王卫国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快啊……快啊！”
“咔嚓！”在一道天籁之音般的开锁声中，王卫国面露喜色。
“吼！”
“哐当！”这份惊喜持续不到一秒钟就被另一道更大的惊喜击溃了！
在消防斧脱手落地的响声中，无眼女性丧尸瞬间将王卫国扑倒在地，张开满口獠牙狠狠地向他的胸口咬去！
“啊啊！”王卫国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丧尸的脖子，拦住了那张距离自己的脖颈只有分毫之差的血口！
“莫挨劳资！”生死危机的关头，王卫国不知从那里涌上一股力气，一脚狠狠地将丧尸从身上踹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消防斧，在丧尸重新扑过来时高高举起！
“嗷！”
“去死吧！”
“唰！”
“呼~呼~”半凝固的血液将雪白的墙壁染红，在地狱般的景象里，消耗过度的王卫国大口喘息着，沾满鲜血与碎肉的脸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狰狞。
“吱呀……”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惊醒了神经还未完全放松的王卫国，刚要松弛下来的面部肌肉再次绷起，鲜红的消防斧反射着耀眼的寒芒！
“哐！”王卫国紧紧握住斧柄，抡圆了消防斧，手臂的肌肉紧绷，只要大脑一声令下，便能全力砍下！
“哐当！”门被打开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卫国，他的身体顿时一滞。
“你是谁？”
“这话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楚帆挑挑眉，接触扳机的食指渐渐用力……
“别开枪！”王卫国一把扔开消防斧，“我是好人！”
楚帆看向了旁边两具残缺的尸体和那把满是鲜血的消防斧。
“好人？”
……
“汉克，科研区到底还有多远？”
“应该就快到了，我记得就在这附近。”
“伙计，照你这速度，咱们恐怕还没找到基因稳定剂就得被炸死在这里。”
“别急莱恩，给我点时间！”
“兄弟，我倒是想给你足够的时间……”莱恩看了一眼昏迷的克劳斯，“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克劳斯？”汉克拍了拍伤员的脸，“该死，快醒醒，你会死在这里的……喂！我说，给老子保持清醒！”
“汉克！小心！”
听到莱恩的提醒，感受到脑后袭来的一阵劲风，汉克一把推开克劳斯，然后敏捷地一个侧翻。
“唰！”锋锐的利爪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汉克的皮肤，在他的白色的衣袖上破开了几道口子！
“该死，是那只怪物，它跟上来了！”
“嗷！”
“开火！”
“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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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汉克叹了口气，“我曾是乔博士的助手啊！”
“what？”
“难以置信吧，一个身手高超的雇佣兵以前居然是搞科研的。”汉克自嘲地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德雷温集团宁肯冒着那么大风险也要带回乔天厉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他在米歇尔科技工作那么多年留下的研究成果，单是乔天厉本身对集团来说就是一笔堪比天文数字的财富，如非必要，集团是宁肯牺牲米歇尔这家子公司也不会放弃他的。”
“可乔天厉不是已经死了吗？”莱恩沉吟道，“等等，你的意思是……”
“没错！”汉克点点头，“乔天厉是生是死其实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但他这么多年来在米歇尔科技的研究必然是需要大量研究材料的，而基因稳定剂虽然提取困难以至于有价无市，但却是基因改造工程的必需品，乔天厉所在的科研区肯定能找到样品！”
“所以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们还是得完成委托，寻找‘博士’？”莱恩道。
“理论上说，”汉克苦笑，“确实如此！”
“好吧，老兄，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莱恩将伤员拉起架上，“走吧，克劳斯！”
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在没人注意到的阴暗处，一道嗜血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
“该死，都找了这么多地方了，科研区到底在哪？”楚帆感到有些烦躁，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吱呀！”大门突然打开，一位白发白肤的少女站在了门口。
四目相对，少女一愣，转身想跑，却被反应过来的楚帆一把抓住。
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拼命地挣扎着，企图挣脱楚帆的控制。
而随着她的挣扎，那对风铃发饰也随之不断发声，仿若在为少女哀鸣。
“喂，看清楚了，我是活人！不是那些吃人的怪物！”楚帆大声道，对方却似乎挣扎得更激烈了。
“唰！”一道血痕出现在楚帆的手臂，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女愣住了，红红的眼眶里笼罩上了一层水雾，淡粉色的双瞳不知所措地看着楚帆，惊慌的神情里带着一抹愧疚。
“没事了……没事了……”楚帆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脑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少女呆呆地看了楚帆手臂上的血痕一眼，然后担忧地看向了他的眼睛。
“小伤而已！”楚帆笑着摆摆手，“我是楚帆，你呢，你叫什么？”
“乔熏……”
“熏儿是么……”楚帆点点头，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的父母呢？”
似乎是提到了乔熏的伤心事，这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双手抱膝，低声啜泣起来。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别哭……”楚帆有些无奈，在安慰女孩子这方面上，他实在是不擅长，只能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给予她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想不起来咱不想了，别勉强自己。”
“嗯嗯！”乔熏点点头，有些怯生生地道，“那个……我想去附近找找线索，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我和你一起。”楚帆笑着说。
“谢谢。”
“走吧。”楚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
“叮咚！”一滴豆大的水滴砸在地面上的一滩脚踝深的积水，飞起的水花溅到了楚帆的脸上以及乔熏的小腿上。
“呜！”少女忍不住发出了一道极力压抑的惊呼，然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帆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把手指放在鼻尖上轻嗅着，入鼻的却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缓缓把枪灯转向地面，入眼处竟是一片鲜红！
那根本不是什么积水，而是还未干透的血水！
灯光的中心顺着血流的来源移动，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这里有什么？”楚帆问。
乔熏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是忘记了还是本来就不知道。
“那好吧。”楚帆转头看向了乔熏。
“退后！”他说。
乔熏点点头，后退了几步，见楚帆依旧注视着自己，不禁又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呼！”见她终于退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楚帆深呼了一口气，看向了前方的那扇门，门锁显然早就坏了，他缓缓地把手放在了门上。
“吱呀！”门被一点点地推开了，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直扑大脑神经中枢！
楚帆一惊，他立即将指尖扣紧了扳机，一旦出现任何情况，他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开火！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袭击，而是身穿白大褂的满地尸体，以及，几乎汇聚成河的血流！
乔熏一怔。
虽然这一幕是如此的血腥，但不知为何，乔熏却并没有感到什么恶心想要呕吐之类的情况出现，似乎这样类似的情形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都是死于热武器。”楚帆蹲下身体，拉开其中一具尸体的那满是血迹的衣服，只见尸体的胸口处有好几个狰狞的弹孔。
楚帆又朝尸体的脖子处摸去，就在这时，乔熏叫住了他。
“那个……楚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似乎看见有具尸体在动。
楚帆已经快要摸到尸体的脖子了，听到了乔熏的话，他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也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吼！”那具尸体突然“活”了过来，张开嘴，露出那一排被血染红的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楚帆咬了过来！
在如此紧急的情境之下，楚帆不退反进，双手抓住对方的头，用力一扭！
“咔嚓！”对方的颈椎骨顿时被折断，无力地倒了下去。
“楚帆！”楚帆听到了乔熏的喊声，回身一脚踢在旁边一只刚想爬起来的丧尸胸口，使其后脑勺重重地撞击在一旁的铁架尖处。
“噗！”丧尸的脑袋顿时被刺穿，红里透白的浆血混合物将铁架染成了暗红色！
“砰砰砰！”拔出手枪疯狂扣动扳机，把弹夹里的所有子弹都打空，将周围扑来的丧尸全部爆头！
然而，身后却有更多丧尸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熏儿！”楚帆大喊一声，见乔熏用不知所措的目光看着自己，立即抓住对方的手，“往前跑，快走！”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身后的丧尸们也是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
“哗啦啦！”清脆的水流声在黑暗的沉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楚帆与乔熏走在木质的台阶上，能听到的只有流水的声音以及“咚咚咚”的脚步声。
乔熏跟在后面，瞳孔发散，面带思索，明显有什么心事。
楚帆走在前面，警惕地注意着四面的风吹草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注意力能用来聊天。
乔熏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对方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
“楚帆，我……”乔熏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听到乔熏开口，楚帆的注意力无法避免地被转移了一瞬间。
“咔嚓！”然而，不早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楚帆脚下的木台阶，断了！
楚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脚下便传来了一阵失重感，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小心！”当回过神时，一只白嫩的小手已是抓住了楚帆的手臂。
就这样，楚帆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下面便是湍急的水流，唯一支撑着他身体的，只有那一只软若无骨的手。
以自己这一个大男人的重量，楚帆并不觉得乔熏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能支撑多久。
所以，他用另外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护栏，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回上去。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楚帆的左臂肌肉一发力，那看似牢固的护栏竟是直接断开了，险些将乔熏一并拉下去！
楚帆不敢动了。
“放手吧。”看着乔熏手背上暴起的几根青筋，楚帆不禁开口道，“下面的水不深，我死不了。”
乔熏的抿紧了唇，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抓紧了楚帆的手臂，然后以一种令人不敢置信的力量，竟是一点点地将楚帆拉了上来！
“呼！”待得楚帆终于爬上来重新站稳，乔熏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楚帆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见少女惊叫了一声，躲到了自己的背后。
“吱吱吱！”也正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两人脚边跑过。
“老鼠？”待看清那道黑影的样子，楚帆愣了一下，这个生物看起来还是老鼠的模样，但体型却是相当于一只小号的家猫了！
“连老鼠都变异了吗？”转头看去，之前没注意，现在去看，这种大号的老鼠竟是到处都是，走到旁边它们也不理，只是专心致志地啃着木头，丝毫没有普通老鼠那种见人就跑的胆怯。
难怪这些台阶明明看起来并不老旧却这么容易断裂，看样子里面的结构都被这群家伙蛀空了。
“妈的！”楚帆恼怒地骂了一句，一脚将一只正在旁边悠闲进食的老鼠踢飞！
“吱！”老鼠惨叫了一声，毫无抵抗能力地落入了下方的水流里，溅起几片水花。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老鼠落入水流的下一秒，水潭下方出现了一道黑影……
当楚帆回过头，乔熏正呆呆地注视着下方的水潭。
“怎么了？”楚帆问道。
“这里……好像是爸爸养鱼的地方……”
话音未落，楼梯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小心！”楚帆一手扶住墙壁，另一只手抓住摇摇晃晃差点撞在护栏上的乔熏。
“什么东西！”楚帆看到了水下的那一片不断移动的巨大阴影。
“轰！”黑影猛然撞击在下方的支柱上，楼梯晃动得更剧烈了，木制的护栏一截截地断裂开来落入水中，楼梯的台阶也纷纷脱离！
“别傻站着，快走！”楚帆喊了一句，拉着乔熏就往前面跑。
“噗通！”一道物体离水的声音响起，楚帆的脑海中警铃大作。
来不及细想，他毫不犹豫地将乔熏推了出去，紧接着自己也是一个打滚朝后面闪避。
“啪！”一道庞大的身影以惊人的质量沉重地撞击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两人中间的大片过道直接被轰穿！
“噗通！”黑影重新落入水中溅起近十米高的水花。
“嘶……！”乔熏被楚帆大力的推开，她的身体摔倒后在光滑的空中走道上滑了足有一米远，低下头，只见小腿处出现了一大块白里透黄的擦伤伤口，没有流血，但比有些划伤还要疼。
她咬了咬牙刚想站起来，但微微抬起头看到前方的景象后，顿时失声。
只见楼梯与过道的一大片连接处已经消失了，她处于走道这边，由于走道是水泥铸造的，倒是还算安全，但处于对面的楼梯上的楚帆就不一样了。
“吼！”远处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无数道密密麻麻的人影，摇摇晃晃地朝着楚帆接近。
“楚帆，快醒醒，它们追上来了！”乔熏焦急地大喊。
“呃……”楚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相比起乔熏，从楼梯高处滚下来的他着实摔得够呛，不仅膝盖关节各处撞得淤青，就连裸露在外的脸部以及四肢都满是被木头碎片划伤的伤口，好在仅仅只是木屑，造成的伤口并不深，不然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多伤口单单是失血所造成的影响就够他喝一壶了。
“呸！”楚帆吐掉了一口红白混合的血痰，右手撑着一块上面的台阶，站了起来。
转身抽出背在背上的步枪，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所有的开枪准备步骤后，楚帆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多功能自动步枪喷吐着火舌，将后面追来的丧尸纷纷扫倒！
“咔咔咔！”顶针撞击的轻微声响表明了弹夹中的弹药告罄。
“楚帆，水下！”乔熏的提醒打断了楚帆装填弹药的动作，他朝着对方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把刚刚摸出的弹夹放了回去，接着从背包中拿出榴弹发射器开始在步枪上安装。
“嗷嗷嗷！”这一耽搁，后面的丧尸已是扑了上来，楚帆一脚踢在最前面的那两只丧尸的腿部，直接将他们击倒，前方的丧尸一摔倒，后面扑来的丧尸顿时被阻，尸群直接乱成一团，而楚帆的榴弹发射器在此时终于安装完成，下一秒，水下的攻击也来了！
“噗通！”随着黑影从水中跃起，对方的模样终于显露出来。
体长七八米，猩红的眼睛，如食人鱼般锋利而密集的獠牙，棕色的背部带着淡蓝色的纹路，大白鲨般的白色腹部，脸部还有着两块虎鲸特有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鲸与鲨的混合体。
但这是远处的乔熏的视角，楚帆能看到的只有一张比自己还大的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
没有犹豫，楚帆扣下了扳机。
“砰！”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高速旋转的榴弹从榴弹发射器中射出，如此近的距离下，这头半鲨半鲸的变异体根本不可能躲开，更别说它还处于空中，根本没有变向的可能！
“噗！”榴弹准确的钻入了变异体的口腔内壁，溅起了一片血雾，紧接着，
“轰！”
“嗡呜！”震耳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变异体的哀鸣，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到一边的庞大身躯无力地落入水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大片的水面染红。
“吼！”此时，后面涌上来的尸群已经将前方挡道的那几头丧尸挤下了楼梯，丧尸落入汹涌翻滚的水面中翻不起一丝浪花便被水淹没，而后方的尸群也得以继续前进。
尸潮眼看就要接近，但楚帆的路早已被断，而且更令人绝望的是，他的枪膛里已经没有一颗子弹了，此时装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看着对面神色担忧的乔熏，楚帆一咬牙。
拼了！
在丧尸的手即将触碰到楚帆的前一秒，他纵身一跃！
在乔熏惊恐的目光中，楚帆的脚脱离了地面，朝着另一端的空中走道飞去！
但……
完了！就差一点点啊……
眼看对面近在眼前，但楚帆的跳跃所剩下的惯性却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到达了……他开始坠落……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就像是在水中的人听陆地上人讲话一般，楚帆觉得耳边所有声音似乎都越来越远，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啪！”一只柔弱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楚帆那无所依托的身体瞬间有了支撑物！声音重新回归！
楚帆愕然抬头，似曾相识的一幕。
“没事了。”乔熏紧紧地抓着楚帆的手腕，脸上带着甜美而又治愈人心的微笑，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和楚帆的眼睛相对。
“噗通！”
“噗通！”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落水声。
楚帆低下头，只见无数丧尸先后落入水中，在翻滚的水中沉浮……
上面不是天堂，但是和下面的深渊地狱比起来，这里胜似天堂！
在他第二次即将坠入地狱之时，又是那只看似娇弱无力的手，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以楚帆此时的目光看来，那个笑容如冬日的暖阳般和煦的少女与天使无异。
缓缓地，楚帆如同之前一般被拉了上去，他甚至都忘记了水泥浇筑的走道并不会像木质桥梁一样被老鼠啃坏，他完全可以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走道旁边的铁护栏自己爬上去……
待到楚帆重新站稳，两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楚帆回过头。
“噗通！”
“噗通！”
对面那群丧尸眼里只有食物，依旧还在无脑的往前冲，一个接一个的落水，在水面上挣扎着，朝着他们咆哮着。
“呜！”一道沉闷的鸣声响起，一道黑影猛然从水下窜出，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仅仅是一口便将将水面上的丧尸全部吞没！
“咔嚓咔嚓！”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更多的鲜血从水下涌上来，将本就带着一层薄薄的鲜红的水面染成了暗红色。
如果刚刚乔熏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放手，那他此时恐怕已经和那群丧尸一样沦为下面那条鱼类变异体的饵食了吧……
楚帆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他说。
乔熏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
“阿嚏！”乔熏打了个寒颤。
从刚刚开始，两人便不断的往下走，不知为何，温度也是随之不断降低，楚帆倒是无所谓，毕竟他这样的战士在多年的战斗下，什么样的严酷环境没有承受过。
但乔熏就不一样了，她可没有楚帆这般的身体素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身体也不自觉地发抖。
好冷！
似乎是上帝感知到了她的想法般，一件大得几乎垂到她脚踝的大衣披在了乔熏的身上。
她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则是楚帆柔和的笑容。
“很冷吧？从刚刚开始我就看见你一直在打哆嗦，说来也奇怪，这距离地面也不算远，为什么温度却差这么多。”
“那，那你呢？”
“我？”楚帆笑笑，“这点低温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比这种要极端得多的环境我都不知经历多少次了，总之你披上吧，小心着凉了。”
“可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楚帆笑着理了理乔熏有些凌乱的长发，“你可是救了我两次啊。”
大衣很脏，泥土灰尘血液等东西几乎将大衣表面完全占领，如果处于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愿意穿这样的衣服，但乔熏却是用其默默地把自己裹紧。
“这是……”很快，楚帆就注意到了乔熏头上的那对发饰，没办法，这对叮咚作响的小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要！”少女惊叫一声，条件发射的将头偏转到了一边，而楚帆的手则是停在了半空中，气氛有些尴尬……
“呃，抱歉。”楚帆一时之间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了。
“对……对不起。”显然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过头了，乔熏急忙想要道歉，却又由于过于紧张反而出现了一点口吃……
“没事。”楚帆摇摇头，有些好奇道，“那个，是风铃吗？”
“嗯。”乔熏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撇向别处，“那个，那个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带来好运的风铃吗？”楚帆微笑着说，“很漂亮，很适合你！
“谢谢。”声细若蚊蝇，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楚帆依旧是清楚地听见了。
“走吧，好像快到了。”
“好的。”乔熏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把手按在了那对风铃发饰上，然后又看向了走在前面的楚帆。
带来好运吗？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看到楚帆回过头喊自己跟上，乔熏连忙加快脚步想要跟上去，可刚要迈开步伐，却突然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痛，这使得她险些踉跄摔倒，事实上，若非楚帆反应快拉住她，乔熏肯定已经摔倒了。
“没事吧？”楚帆担心地说。
乔熏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可是你……”
“走吧！”乔熏低着头，“我没关系的。”
乔熏不想回答，楚帆也没有执着地继续问。
楚帆不问，乔熏也不打算提，两人自此陷入沉默，空气中能听见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鞋跟踩在大理石上发出的“哒哒”声。
“楚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外面的世界啊……”青年叹了一口气，“那是一个荒诞的世界。”
“荒诞？”
“是的，荒诞的世界，荒诞的人。
他们自私，贪婪，而又不知满足，他们总是妄想他人能够对自己施以援手，却又对他人的挣扎漠不关心。”
“……”
“他们勇敢，善良，而又满怀希望，他们能对落难者感同身受，甚至情急之下愿意为了拯救素不相识者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起来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呢。”
“不，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同一批人。”
“同一批人？”少女有些听不明白了，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怎么会是同一批人呢？
“人本来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东西，他们有些时候是前者，有些时候又是后者，他们总能在两者间来回切换，事实上，真正能自始而终的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
“那，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你觉得呢？”楚帆的脸上带着笑容，“你觉得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她愣住了，恍惚之中，那张明亮的笑脸几乎与记忆中的一张面孔重合，她似乎看见过与之相似的神情。
是谁来着……
没过多久，一扇大铁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楚帆推了一下，没推开。
乔熏把自己的手放在一旁的传感器上。
“滴！”红灯变成了绿色，门开了。
一个身穿作战服的男人低头靠坐在对面的木门上。
楚帆立即跑了上去。
乔熏注视着那张污泥与伤口遍布，血色记忆碎片如同幻灯片般在她的脑海一闪而逝，可正当她努力想看清这些时，大脑穿来阵阵刺痛，将她凝聚起的注意力粉碎，似乎有什么在阻止她回想起这些。
当回过神，楚帆已经蹲在了那个男人的旁边。
抬起头见乔熏正看着自己，楚帆对着她摇了摇头。
“之前他还活着的……”少女捂着还不时传来阵痛的脑袋，情绪有些低落。
“太久了。”楚帆看了一眼满地的血迹，叹了口气，“失血过多。”
“楚帆，你看他手心！”乔熏突然指着那个男人紧握的右拳。
手心？
楚帆靠近仔细观察了几秒，终于注意到了对方拇指对掌肌区域所露出的半个字体。
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对方的右拳，终于看到了里面的那行鲜血所画的数字。
“981910？”楚帆默默地将之记在心里。
“那个是什么？”乔熏问。
“不知道。”楚帆摇摇头，“也许是密码，也许是暗号，不过这些目前都还不得而知。”
“他……或者说你们，是什么人？”乔熏问道。
“什么人啊……”楚帆找了一张圆凳坐了下来，解开腰间的弹药包，他开始清点弹药，“有人说我们是行走于末世的英雄，也有人说我们是屠龙的勇者，可事实上，我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在黑暗里寻求光明的可怜虫罢了，和那些为一瓶水一块面包而打破头皮的丑陋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是吗……”乔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看向那个靠在墙角的男人，“他……还会‘活’过来吗？”
“不会。”楚帆明白她的意思，他转头看着那具尸体，“他已经死了。”
“可之前……”乔熏迟疑。
“之前的情况不一样。”楚帆摇摇头，“z辐射本身并没有让生物起死回生的能力，之前那群家伙生前就已经被感染了，感染引起的突变让他们留了一口气，却也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神志，突变消耗了大量能量，但他们体内根本没有这么多支撑他们在短时间内大规模变异的物质与能量，这种矛盾导致的结果，就是它们会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拼命寻找着一切能够让他们的身体再生以及变异的食物。
而在这个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的世界，高蛋白的肉类成为了获取难度最低的食物来源。
获取了足够物质与能量者，会进一步突变，朝着非人的路越走越远，这个过程中更多的能量与物质被消耗掉，又需要更多的食物，如此循环。
这就是这个被灾难笼罩的噩梦世界的真相。”
“不过……”楚帆看着那具尸体，“好在他被感染前就已经死去了，这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对不起……”突然间，在楚帆惊愕的神情中，乔熏哭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爸爸他也不会……”
“等等……”楚帆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你姓乔，你的父亲难道是……”
一瞬间，楚帆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试图拍拍乔熏的肩膀，少女却是如同找到了发泄目标一般，直接扑倒他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楚帆只得轻轻拍打她单薄的脊背，给她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对不起……”在楚帆的怀中，少女啜泣着，“真的对不起……”
如果……她没出生，又或者她的身体没有缺陷，那么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吧。
可是……
“没有尝试过，谁又能看清未来的路呢。”楚帆轻轻摩挲着乔熏的脊背，“倘若未来都已被注定，那样的世界，不是更加可怕吗？”
乔熏抬起头，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呆呆地注视着楚帆。
楚帆轻轻地拭去她眼眶里的泪水。
“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世界中，所有人都在追寻着那一缕微不可见的光明，可只有我们成为了人们眼中的英雄，你知道为什么吗？”楚帆面带微笑，“或者说，你觉得我们和那些为生存而不惜放弃人性任由欲望支配的家伙根本区别是什么？”
乔熏呆呆地盯着他。
“很简单，因为我们，为了未来而战！”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惊叫声！
“别去！”乔熏拉住了楚帆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注视着楚帆的眼睛，“你会死的……”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
“或许吧，但有些事总要有人站出来，不是吗？”楚帆微微一笑，摸了摸乔熏的头。
“可能还有人活着，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楚帆回头嘱托了她一句，快步跑了出去。
乔熏默默地看着楚帆渐渐远去的背影，淡粉色的虹膜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她的神情先是迷茫，随后渐渐变得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
“嘘，阿力，小声点……”
“王主任，咱们真的的不会被发现吗？”
“放心吧，这些怪物的脑子都蠢得很，咱们只要自己小心点很容易躲过去。”狭窄的换衣柜中，两个男人紧紧地挤在一起。
透过换衣柜上细小的缝隙，两人紧张地盯着外面那个满身鲜血的女人，默默地在心理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吼！”女人猛然回过头！
被凝固的血液染得暗红的眼眶中空无一物，血肉模糊的嘴唇微微张开，从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嘴里还未咀嚼完的碎屑肉块，残缺得仿佛被硬生生挖去一块的鼻梁，隐约间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血红的鼻骨……
“唔！”阿力用左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紧握消防斧的右手微微颤抖，无数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划过，压抑的气氛让他几乎窒息！
“王主任，它好像发现我们了……”
“慌什么？”王主任不屑撇了他一眼。
人类受到z感染突变后，一般都会发生大幅度不可控性变异，成为畸形而又恐怖的变异体。
而丧尸却是能量不足导致变异被大脑强制中止的产物。
他们的肌肉在这种程度的突变过程中早就已经因为极度缺少的能量而萎缩，这种丧尸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的，更别说这个家伙感染前还是个女人……
“咱们两个有武器的大男人怕它作甚？等会儿我喊一二三，咱们就一起冲出去弄死它，明白了吗！”
“好！”不知是因为王主任的话受到了鼓舞，还是因为已经无路可退，总之一向胆小的阿力也鼓起了勇气，他发誓，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勇敢过！
“一……二……三！”
“砰！”
“啊啊啊！”换衣柜的门猛然打开，阿力大叫着举起消防斧刚想发动攻击，却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推力，使得他不受控制地向前方那张狰狞的脸倒去！
“王卫国，你这王八蛋！”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王卫国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跑去。
“咔……咔！”门被锁住了！
“混蛋！”王卫国拼命地转动着把手，“别在这种时候啊！求你了！”
“吼……”王卫国转头，看到了一张扭曲的熟悉的脸，他深吸一口气，默默举起了消防斧。
“阿力……别怪兄弟，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噗！”鲜红的血液喷了王卫国满头满脸，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擦拭了！
“咔……咔！”王卫国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快啊……快啊！”
“咔嚓！”在一道天籁之音般的开锁声中，王卫国面露喜色。
“吼！”
“哐当！”这份惊喜持续不到一秒钟就被另一道更大的惊喜击溃了！
在消防斧脱手落地的响声中，无眼女性丧尸瞬间将王卫国扑倒在地，张开满口獠牙狠狠地向他的胸口咬去！
“啊啊！”王卫国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丧尸的脖子，拦住了那张距离自己的脖颈只有分毫之差的血口！
“莫挨劳资！”生死危机的关头，王卫国不知从那里涌上一股力气，一脚狠狠地将丧尸从身上踹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消防斧，在丧尸重新扑过来时高高举起！
“嗷！”
“去死吧！”
“唰！”
“呼~呼~”半凝固的血液将雪白的墙壁染红，在地狱般的景象里，消耗过度的王卫国大口喘息着，沾满鲜血与碎肉的脸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狰狞。
“吱呀……”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惊醒了神经还未完全放松的王卫国，刚要松弛下来的面部肌肉再次绷起，鲜红的消防斧反射着耀眼的寒芒！
“哐！”王卫国紧紧握住斧柄，抡圆了消防斧，手臂的肌肉紧绷，只要大脑一声令下，便能全力砍下！
“哐当！”门被打开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卫国，他的身体顿时一滞。
“你是谁？”
“这话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楚帆挑挑眉，接触扳机的食指渐渐用力……
“别开枪！”王卫国一把扔开消防斧，“我是好人！”
楚帆看向了旁边两具残缺的尸体和那把满是鲜血的消防斧。
“好人？”
……
“汉克，科研区到底还有多远？”
“应该就快到了，我记得就在这附近。”
“伙计，照你这速度，咱们恐怕还没找到基因稳定剂就得被炸死在这里。”
“别急莱恩，给我点时间！”
“兄弟，我倒是想给你足够的时间……”莱恩看了一眼昏迷的克劳斯，“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克劳斯？”汉克拍了拍伤员的脸，“该死，快醒醒，你会死在这里的……喂！我说，给老子保持清醒！”
“汉克！小心！”
听到莱恩的提醒，感受到脑后袭来的一阵劲风，汉克一把推开克劳斯，然后敏捷地一个侧翻。
“唰！”锋锐的利爪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汉克的皮肤，在他的白色的衣袖上破开了几道口子！
“该死，是那只怪物，它跟上来了！”
“嗷！”
“开火！”
“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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