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卦_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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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卦

  胡姬产子关他们什么事

  徐福随手拍了拍扶苏的头,勉强当做安慰,“嗯”

  扶苏不自觉地蹭了蹭,等蹭完,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怎么了”徐福头也不抬地问。

  扶苏摇了摇头,正要说话,殿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殿门被重重推开,殿外的风雪登时涌了进来,小小的扶苏被刮了个跟头,直接栽到了徐福的脚边。

  徐福从容地将扶苏从地上捞了起来,一旁的宫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徐福便听见宫人的声音低低地在殿门口响起,“王上。”

  秦始皇终于回来了

  徐福站起身来,就见嬴政一身被风雪湿透地走了进来,而他身后的内侍怀中似乎还抱着个什么东西。扶苏最先反应过来,小跑着走到那内侍脚边,抓住内侍的裤腿,问道:“这是什么”

  内侍低头不语。

  倒是嬴政指着那内侍怀中的物事,冲徐福道:“你的卦象。”

  什么什么我的卦象徐福一头雾水,面上倒是装作十分淡定,他上前两步,抬手揭开了内侍怀中的布,立时露出了下面的襁褓来。

  那是个孩子

  婴孩已经熟睡,双眼紧闭,如果忽略掉他小小起伏的嘴唇,徐福还会当他已经夭亡了。

  联想到嬴政口中所说的话,徐福心中暗自惊讶。难道这就是胡姬的儿子

  徐福半晌没能说出话来,秦始皇耽搁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带这个小家伙回来难道秦始皇有了养儿癖,决定连胡姬的儿子也一同养在寝殿内了徐福不由得开始深思起,自己是不是应该早点腾出位置来了。

  他还有点怀疑,秦始皇虽然能征服六国,但他真的能征服俩熊孩子吗

  徐福不由得将怪异的目光投到了嬴政的身上。

  嬴政转头吩咐他人,“将扶苏带下去。”

  扶苏瞪大眼,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父王,不过很可惜,他那双眼就算再动人,也无法撼动嬴政的心意分毫。

  宫人怀抱幼孩,带着扶苏一同退出去了,大殿之内很快便只剩下徐福和嬴政二人。

  徐福的心脏微微紧了紧。

  来了终于来了

  秦始皇要让他回奉常寺了。

  其实徐福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还稍微有一点不舍。

  “那便是胡姬之子,寡人已为他起名,胡亥。”嬴政开口,却并不是徐福想象中的那句话。

  徐福瞬间从这句话中得到了无数信息,他都不知道先从哪个点吐槽起好了。

  胡亥胡姬生下的这个儿子便是胡亥那个亡了秦朝的熊孩子

  “胡姬呢”徐福面上瞧着淡定,其实思绪已经有些飘忽了,嘴里不自觉地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嬴政垂眸,语气极为平淡地道:“胡姬乃吕不韦安插于寡人身边的细作,以后宫中再无胡姬此人。”

  徐福再度惊讶了。那个妖妖娆娆的大美人,竟然是吕不韦安插在秦始皇身边的人那胡亥岂不是出生便要失去母亲了秦始皇真的打算以一己之力带两个孩子徐福看着嬴政的目光变得越发怪异了。

  嬴政察觉到徐福的怪异目光,怔了怔,“怎么”

  徐福也不再掩藏心中疑问,“王上可要同时抚养扶苏公子与胡亥公子”

  “寡人之子,自然如此。”嬴政顿时也反应过来了徐福在想什么,他马上接着又道:“宫中自有宫人照料,不必忧虑。”

  我有什么可忧虑的徐福暗暗道。他又没有儿子,他又不用养孩子。

  “既然你连扶苏的老师都做了,以后胡亥便也拜你做老师,如何”

  不如何

  徐福面无表情:“嗯。”

  也许在成为秦朝国师之前,他会先成为第一个将扶苏和胡亥都坑害了的老师

  “那胡亥公子,夜宿何处”徐福顿了顿便立刻问道。若是胡亥也要住进这寝殿,那他还是回奉常寺吧,正好再支使王柳好好清扫一下他的屋子。

  王宫固然好,但他并不想半夜被婴孩的啼哭声闹醒。

  带孩子这样的伟大事业,还是交给秦始皇来完成吧。

  嬴政从善如流地应道:“寡人寝宫有一偏殿,可令胡亥与扶苏入住,正巧便让扶苏学习如何照顾幼弟,以后他方能当我秦国大任”嬴政此番话说得实在太过流畅,想来已经在心底思考过无数遍可行性了。

  徐福突然有点心疼扶苏。

  五岁的小孩儿要照顾刚出生的小孩儿

  徐福心疼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王上所言有理,兄弟友爱,当自小时培养。”徐福不要脸地附和道。反正现在小孩儿吵不到他,很好,他不用再回奉常寺,继续住着那个冷冷清清,还无人伺候的屋子了。

  嬴政心中暗自否决,他可没打算让扶苏同胡亥有什么兄弟友爱,不过是为了以后让扶苏学会争抢,学会如何压制幼弟罢了。心中想的是一番模样,他面上表情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被赶到殿外去的扶苏,和尚在襁褓的胡亥,全然不知,就这样寥寥几语间,便已定下他们的未来。

  嬴政言出必践,当夜便命人清扫出偏殿来,将扶苏与胡亥挪了进去,另外派了两名侍医轮换当职,另有几名宫人与侍从留于殿内。

  扶苏还没来得及好好与嬴政联络一下父子情,便被冷酷无情地分床了。

  等到入夜之后,徐福与嬴政又同躺在一张大床上,徐福回想了半天,总觉得有个地方怪怪的,偏偏正去想的时候,又死活想不起来了,迷迷糊糊的便也就睡着了。

  倒是嬴政半晌都不能入睡。

  或许是多年所愿终于得偿,心绪还难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平复;也或许是扶苏挪到偏殿以后,嬴政与徐福之间便又没了阻隔,嬴政心底隐隐又想到了那个梦。

  如今胡姬丢了性命,熏香已被销毁,嬴政也已调理多日。可还会有少年入梦来

  嬴政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久久方才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嬴政稀里糊涂地便又入了梦。

  梦中的画面有了变化,从他的双眼望出去,周围一片漆黑,唯一点烛火晃动在帐中,而帐中睡着身形瘦弱的少年,身上的黑袍浅浅掩着,只需要轻轻拉扯便能裸出底下的肌肤来,一定是莹润如玉般的

  嬴政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起来。

  他似乎走上前了,他也将脑子里的想象都付诸行动了。

  他伸出了手,颤巍巍的,拨开了那人的领口。

  少年睡得很熟,暗淡的烛光落在他的脸庞上,嬴政只能瞧见一个轮廓,他怔忡了一下,手掌也触到了少年的皮肤。

  那瞬间心底升起了浓厚的满足感,也许是太过浓厚了,嬴政一个不慎便醒来了,睁开双眼的时候,嬴政还有些恍惚,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床旁烛光摇曳,窗外月光泄底,夜才刚刚过去一半。

  嬴政动了动手掌,却意外发觉指尖触到了一块温热的皮肤,摸上去有些滑。嬴政立刻偏转过头,果然,徐福不知何时又换了个睡觉的姿势,中衣滑开,露出了半截小腹来,嬴政的手就恰好贴在上面。

  嬴政再度动了动手掌,手指从徐福小腹上滑过,徐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小腹往里缩了缩,模样看上去有些可笑。

  与他白日里的模样全然不同

  却是与梦里极为相像

  嬴政怅然若失地收起了手指,顿觉自己脑子越发不清醒了,难道是侍医开的那味解出了差错

  嬴政望着帐顶,倒也不知不觉再次入睡了。

  翌日宫女前来唤徐福起身时,也不慎瞥见了徐福在外的肌肤,顿时红了红脸,压低声音叫了声“徐先生”。

  徐福从熟睡中醒来,注意到宫女羞窘的模样,这才发现自己衣衫有些凌乱,徐福暗道一声,他的魅力无可阻挡,随后便表情自然地将中衣拽下来,遮住了小腹。因为动作太过迅捷,徐福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肚皮上平白多了点红痕,就跟被人掐了一样。

  因为蜡祭在即,徐福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在王宫里赖着了,他早早地去了奉常寺,刚一进门,便听人说起,吕相被罢黜一事。徐福怔了怔,竟是这么快,嫪毐和吕不韦就都被秦始皇扳倒了吗怪不得秦始皇这么快就动手将胡姬弄死,再带着胡亥回来了。只因为胡姬背后的靠山都倒了,胡姬自然也再无用处了。

  徐福在位置上坐下,抿了一口温水后,才低声问苏邑:“那吕不韦如今在何处”秦始皇难道将吕不韦也车裂了

  “驱往蜀地了。”苏邑压低声音道。

  徐福点点头,他只记得吕不韦和嫪毐两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吕不韦最后究竟下场如何,他就记不大清了。

  吕不韦和嫪毐已除,秦始皇在统一六国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啊。

  徐福突然有种见证历史进程,推动历史的荣誉感。

  不知等到秦始皇统一六国时,他又该是如何与有荣焉希望等秦始皇踏上始皇之位时,他也能坐上国师之位。

  苏邑见徐福微微出神,抬手碰了碰他,“你的额头如何了”

  徐福抬手摸了摸,那里早已消了肿,只是因为他的肤色较白,所以淤痕久久未能散去,顿时将他浑身的清冷姿态,生生转变成了禁欲的味道。这令徐福十分不满。不过伤口都已经存在了,又能如何徐福只有暗自将那昌平君记在心中,若有机会,定要让那昌平君也摔个鼻青脸肿才好。

  苏邑在徐福身边并没坐上一会儿,他是太祝,极有可能在这次蜡祭之中被选中,苏邑自然还要早做准备。

  苏邑一走,王柳便来了。

  苏邑瞧不上王柳的倨傲自负,王柳同样也瞧不上苏邑的故作淡泊。

  王柳在徐福身旁跪坐下来,似是自言自语道:“王上果真雄才大略嫪毐与吕不韦,都不能阻碍王上的脚步”说着他突然抬头看向了徐福,徐福被他过分热烈的目光吓了一跳。

  难道王柳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徐福冷冷地看着王柳。

  王柳却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再没有过去那样,时时对徐福嗜之以鼻的态度,更没有针锋相对的目光了。

  “之前你所算第三卦,可是真的”王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盯着徐福,眼底透着几分灼热。

  让徐福想到了某种x教徒。

  “自是真的。”徐福只瞥了他一眼,就迅速将目光抽回来,高冷地回了四个字。

  王柳低着头,又喃喃道:“或许是真的或许真有那样一天我便等着,我便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王柳说罢才又离开,过了会儿,又命人送了点心和火盆到徐福身旁来。

  徐福憋住心头疑问。

  可能王柳真的神经错乱了吧。

  徐福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这样周全的伺候。

  直到当天当职结束,徐福从奉常寺离开,他都总隐隐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莫非他的容貌过于出色,将奉常寺中人都变成断袖了

  徐福上了马车。

  而那奉常寺的厅门口处,站着苏邑和王柳,他们都同时看着徐福离去的,苏邑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沉又敬服,而王柳的目光却是复杂又热烈。

  待徐福坐上的那辆马车渐渐连影子也见不着了,苏邑和王柳才冷冷地对视一眼,随后谁也不待见谁地转身朝着不同方向走开。

  王柳这人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苏邑暗自皱眉。

  苏邑此人实在太会巴结王柳暗自咬牙。

  被视为香饽饽的徐福,此刻还在马车之上思虑,若是他在王宫住得久了,不小心勾走了秦始皇后宫中的女人可如何是好那时秦始皇岂不也将他的第三条腿绑起来,车裂

  徐福这个问题没有考虑太久,因为等他一回到王宫之中,不久后嬴政便将一只竹简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徐福没有擅自去碰。

  “蜡祭之礼上,要选一名太卜,一名太史及三名太祝。这边是奉常寺递到寡人面前的人选之名。”嬴政淡淡地说完,顿了顿,“寡人从前对奉常寺知之甚少,便由你来为寡人择选。”

  徐福可完全不会想到不合礼宜之类的玩意儿。

  他完全没有推拒,直接将那竹简展开,细细看起上面的名字来。

  太史要选资历老的,太卜,他当然是选自己了,太祝徐福在上面看见了苏邑的名字,那便选入苏邑好了,还有那日加冠礼上的太祝,剩余一人,谁的名字顺眼选谁。

  只一眼,徐福心中便已有腹稿。

  “选好了”见徐福陡然直起腰来,嬴政就知道他应当是决定好了。

  徐福点头,将名字一一报上来,嬴政全无质疑,连命身边的内侍记下,“将名字传回奉常寺去,命他们早做准备。”

  内侍点头称喏,双手捧着竹简就出去了。

  这么快徐福免不了心中讶异。难道秦始皇对自己已经信任到这种地步了吗都不需再多斟酌一下

  徐福虽然从前不太了解,但后来也从古籍中得知,秦时尚且还没有过年除夕之类的说法,这时只有一个类似春节的节日,那便是蜡祭,每年年终的祭祀活动。

  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此时民间多信奉天地鬼神,大家为了来年能有个好收成,其余人为了来年能有个好运,他们便举行祭祀之礼答谢神灵。

  蜡祭在诸国都是极受重视的,这日民间要祭祀,身为秦王的嬴政自然也要举行祭祀。

  如此规模的大典,秦始皇就不用再多斟酌一下徐福心中疑虑,但随即想到,自古多疑皆帝王,像秦始皇这样的人物能给予他如此深厚的信任,他不应该觉得疑虑,而是应该觉得倍加欣喜才对。

  第二日,这些人的名字便被传回了奉常寺中。

  苏邑接到王令时,还愣了许久,身旁同僚自然连忙对他恭贺有加。

  能在蜡祭上露脸,得王上青睐,可比留在奉常寺中难见秦王一面要好太多这样的运气,是他们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他们纵然有人靠着家世背景能在奉常寺中谋一官职,但毕竟无法再走上更高的位置了,要升官,还是要能入王上的眼才行。

  这边苏邑出了风头,那边王柳便遭人背地里嗤笑了。

  曾经王柳认为他不过几年便能做太卜令,也能出现在蜡祭上,享他人艳羡的目光。谁知现在连苏邑这等新人都能参与蜡祭了,他却失了王上的心,以后想要出头,可不是一点半点的难了。

  王柳沉着脸在奉常寺里走来走去,倒是憋住了没发作,而苏邑已经忙不迭地来到了徐福身边,与徐福报个喜讯了。

  徐福向来不是爱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听苏邑一说,他当即就道:“王上令我推举人选,恰好你的名字在人选之列,我便添上去了。”

  苏邑微微瞪眼,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竟是竟是如此。实在多谢。”

  “没什么好谢的,我为此次蜡祭太卜,必然还要与你多多配合,平日我们在奉常寺十分熟稔,正好防止到了蜡祭礼上出了纰漏。”

  苏邑点了点头,也不再说感谢的话,但他默默地将徐福这个名字又往心底更深的地方塞了塞。

  徐福大度,他不能比之。

  唯有一片赤心,愿能助得他。

  徐福不知道自己随意一个举动,就将古人闹得快要对自己“以身相许”了。他忙得脚不沾地,翻看古籍,了解蜡祭之礼,紧接着,便是占卜。

  蜡祭之日选定在哪一天,这是太卜必须慎重选择的日子。

  徐福手下连同王柳在内,共有五名太卜,他们聚于一堂,请龟甲来占卜,徐福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也不动手。

  他实在不习惯与众人合力占卜。

  每个人的思维和想法都不一样,更何况有些人的占卜方式也不一样,又怎么能合力占卜呢出来的结果又如何能准呢人力而为的痕迹太重,反而失了灵。怪不得奉常寺总是卜不出来个什么东西了。

  王柳注意到徐福并无动作,忍不住问:“徐太卜为何不动”

  “我们分开来占卜,如何”徐福忍不住道。

  王柳倒是习惯了徐福独特的方式。

  其余人却是愣了愣,“如何分开”

  “各呈一个结果与我,不必再商量出一个共同的结果来,不必互相干扰。”

  其余人虽然心有不解,但又无法反驳徐福的话,毕竟徐福如今是太卜令,有王柳这个与徐福作对没好下场的例子在先,他们倒是不敢轻易来捋徐福的毛了。

  “那那便如此吧。”其中一人先出声道,剩下三人也就不再言语,独自卜筮起来。

  徐福微微扬眉,问王柳:“今日王太卜不焚香沐浴了”

  王柳面色尴尬,“已经、已经做过了”

  哦,原来还是没忘记啊。再看其他人也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看来这个时代所有人在占卜之前都会焚香沐浴一番。

  果真与他所接受到的知识是有所不同的。

  之前他以为自己要一力主持始皇加冠礼的时候,他便刻意焚香沐浴了,加冠是郑重之事,告天地,告神明,告先灵,所以他才做了如此举动。蜡祭那日,他肯定也是要焚香沐浴的。

  徐福把玩着手中的龟甲,取来火盆,慢悠悠地进行占卜。

  那四人原本正全神贯注忙于自己手中的占卜,如今见了徐福怪异的方式,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很想出声提醒徐福,你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违背规矩的,这样是会触怒先灵的,这样占卜怎能准

  四人忍了半晌,实在忍不了了,“徐太卜用龟甲占卜怎能如此”

  徐福抽出木条放置一旁,吹了吹龟甲,而后伸手轻触,头也不抬,全然不在意地反问道:“哦那你们认为应如何”

  四人心头不快,其中一人带头道:“徐太卜师从何处怎的占卜如此没头没尾这样岂能准确”

  这几人甚至怀疑起当初王柳输给徐福的原因来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徐福的方式简直就是荒谬,丝毫不诚心,如何又能从先灵处求得结果呢

  徐福当初怎么把王柳堵回去的,今日要将他们四人堵回去,自然也轻易得很。

  徐福摩挲了龟甲一番,口中淡淡道:“贸然问别人师从何处,是冒犯。我的占卜之术在你们瞧来,觉得没头没尾,不能准确,那不过是你们自身本事不足,瞧不出我个中精妙罢了。”

  有三人听过话后,微微犹豫了。

  徐太卜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柳都输给他了,那徐太卜必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在王上的亲自裁决之下,徐太卜又怎么可能毫无本事,便能骗得王上,将王柳击溃也许,说不准真是他们自身不足。

  但唯有一人还保持着清醒,并未为徐福的话所动,那人不甘道:“那敢问徐太卜如此短短时间之内,可卜出什么来了”那人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毕竟年轻气盛,眼底有着掩不住的嫉妒与不甘。

  徐福只瞥了他一眼,便知道这人应该也是与王柳当初一样,并不服气自己做了太卜令。初时因为王柳败退的原因,还肯忍一忍,只是到了现在,见到他的占卜之术,便心生不屑,忍不住发泄心中怨愤了。

  他语气如此不客气,这是想要从他身上挑刺啊

  徐福不由得想到当初王柳胜券在握地与他立下赌约时。

  又一不自量力之人

  徐福扬起头来,表情松快,“你要与我比试”

  那人双眼微亮,显然就等着徐福这句话呢。

  “好,我与徐太卜各得一结果,不管王上选用谁的,届时我们都能观得谁选的日子,更为合宜。”那人扬了扬下巴,压抑过久之后一朝释放出来,便显得十分意气风发,与王柳当初又有什么两样都自信满满。

  “可以。”徐福镇定自若地应了战。

  说完他命人取来竹简,抓着笔刀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占卜结果,那人见徐福已经动手,心中微微慌乱,连忙低头又继续做自己的。另外三人都是人精,对视一眼,知道徐福和这人之间要挑起麻烦来,他们不欲沾身,更何况他们向来满足于做个普通的太卜便足矣,现在也是一样,于是就齐齐撒手不管了。

  待到那人满头大汗地卜完卦,徐福都已经刻好结果了,徐福合上竹简,搁到一边,“如何”

  那人连忙也取来竹简开始刻字。

  “何时能完成”徐福问。

  那人认为徐福故意催促他,于是心中积着怒气,沉声道:“明日吧。”

  徐福其实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毕竟他如今是太卜令,最后这些结果是要呈到他手里来,再一同上交给嬴政的。

  徐福点头起身,“那你便结束之后再交到我这里来吧。”

  那人却是突然出声叫住了徐福,“徐太卜,慢着”

  “怎么”徐福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那人咬咬牙,鼓起勇气道:“我将竹简交于徐太卜,可若是徐太卜对我的竹简做了改动”

  徐福心中嗤笑不已,心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人家倍加小心,他也不可能斥责人家。

  “若是不放心,明日内侍前来奉常寺时,你便自己将竹简交于内侍,如何”

  内侍乃秦王身边的人,定然不会出错了。

  那人松了一口气,这才笑道:“多谢徐太卜。”

  徐福抓起自己的竹简转身离开。

  这一日忙完过后,徐福便又被内侍接着回到了王宫之中。

  嬴政未归,徐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秦王事务繁忙,若是天天有闲心那才奇怪呢。只是等到了天黑时分,也是徐福独自用了晚膳,徐福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今日倒是不用徐福再询问,已经有内侍主动上前来,朝徐福道:“王上今日出城去了,命我等告知先生,不必等王上归来。”

  徐福想了想,其实他平日里也没等过秦始皇啊。

  不知道秦始皇好好的,出城去做什么了

  当夜,徐福洗漱过后,便独自享受了一回,没有秦王,也能睡秦王那张床的尊贵待遇。

  醒来之后,依旧不见嬴政身影,倒是扶苏进了寝宫来,恹恹地问徐福:“徐先生与父王近日怎的都忙了起来扶苏连人也见不着了。”

  徐福勾了勾唇,笑着指了指那宫女怀中咿咿呀呀的胡亥,“那不是人吗”

  扶苏暗自瘪嘴,道:“幼弟并不可爱,入夜常常哭泣,闹得扶苏也难以入睡。”

  徐福摸了摸他的头,“那公子求一求你父王,将你们分开”

  扶苏眼里闪过一道光,嘴上却是又不松口了,“那那还是算了吧,父王会生气的。扶苏一定能好好照顾幼弟的。”

  徐福总觉得扶苏小小年纪太精了些,不过终归又不是他的儿子,他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身为秦始皇的儿子,早慧一点好像也并没什么稀奇的。

  更衣用膳之后,徐福便上了马车出宫而去。

  小小的扶苏站在宫门口,望着徐福离去的背影,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

  徐福坐在马车内,忍不住道:“小家伙真会讨好人。”

  等到了奉常寺,徐福刚进大厅,便见众人都有些慌乱,那些人见他来了,气氛更是瞬间凝滞了。

  这是闹哪一出

  徐福心中顿时就起了疑。

  不多时,苏邑一脸强忍怒火地走来,他在徐福面前顿住脚步,道:“徐太卜,奉常寺失窃了。”

  “失窃”徐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奉常寺如何能失窃”

  王柳也跟着过来了,王柳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低声道:“失窃之物不是别的,是徐太卜昨日卜筮所得的竹简。”

  徐福心中陡然一沉,脸色也跟着冷了起来,“我的竹简丢了”竹简应该是统一锁起来的,奉常寺中竹简本来就多,少有人知道那些竹简分别放在哪里,更何况这样的东西,因为与秦国王室牵扯颇多,泄露出去便是要命的事儿,那都是有专人看管的,只等齐了之后才一同上交。

  怎么会丢了

  怎么会失窃得恰到好处

  徐福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冷凝了起来。

  徐福还算十分沉着,反倒是苏邑十分恼怒,而王柳竟然也在为失窃之事发脾气。

  很快,与此事相关的人,便来到了徐福面前,负责看守的人更是跪在了徐福的面前,身体微微哆嗦。失窃都失窃到奉常寺内来了,那还了得

  打个比方,就好比是在上辈子那个时代,警察局里被偷了东西,那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徐福的目光在厅中环视了一圈,在那个与他打赌的人身上稍作停留便带过去了。虽然徐福心中有些怀疑他,但是偷东西这样的事,没有证据确凿便不能诬赖无辜之人。

  厅中众人皆是一言不发,这个时候谁敢来担这个责任

  徐福也有些恼火,怎么偏偏出了这样的事眼看着今日便要交竹简了

  徐福也有自己的骄傲,他虽然与秦始皇已有私交,但不可能因为竹简丢失,他便告知秦始皇,他要推迟交竹简的日期。那不可能为蜡祭准备的并不止奉常寺,还有其它秦国的部门。他们都要保证按期完成,才能让蜡祭万无一失。

  既然现在再浪费时间去追究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静下心来回想一番,再用笔刀刻出来,整整一天的时间,重新刻出来,绰绰有余了,到时候他还有时间来调查一下那个“贼人”。

  “蜡祭重要,先散去各自忙手中事务。”徐福冷声下令,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找来竹简和笔刀,又重新开始。

  不管是谁,费了大工夫做出来的东西,要因为别人的失误而重做一遍,绝对都开心不起来,徐福身上笼罩一层浓浓的阴霾,他手中紧紧捏着笔刀,一边回想一边刻字。

  等到他终于刻完,再松一口气时,摊开手指来,已是手指酸痛不已,而且拇指还被磨得生疼,细一看,竟是起了水泡。

  徐福连碰也不敢碰,脸色冰冷地将竹简合上,起身走到那与自己打赌之人面前,问道:“可完成了”

  那人忙站起来,拿出竹简,“徐太卜,已经完成了。”

  “随我出来。”徐福往外走。

  这个时辰差不多,那内侍已经如往常一样在奉常寺外等着了。

  那人将竹简亲手交给了内侍,随后才松了一口气,朝徐福笑笑,连忙走开。

  原本徐福还想嘲笑这人脑子笨,那内侍虽然是秦始皇身边的人,但这段时日下来,早与他有了交情,若他真的要算计那人,想要将竹简拿到手还不是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徐福突然僵住了。

  同理可得。

  他那竹简丢了,谁能拿走,不是也一样的道理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浪,我竟然拖到这个点天哪我罪无可恕啦qvq

  我去写明天的更新了嘤嘤嘤。要爱抚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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