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道别(云深)_锦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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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道别(云深)

  黑我看不见锁眼。”

  这时“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屋子里一团漆黑,我怕起来,伸手把鄢琪抓得紧紧。

  “别怕,有我在。”鄢琪一手拉着我,一手在墙上乱摸,好容易找到灯绳,开了灯。

  屋子里有一张单人木床,旁边一张矮凳算是床头柜,靠墙立着一个一人高的衣柜,窗前有一张方桌,大概是作书桌用的。所有陈设简单到近乎粗陋,但却一尘不染。

  “这地方还真不像是驸马这种人住得下去的。我以为有钱人外出都是非大酒店不住的。”鄢琪环顾四壁,低声说。

  “可能在人们眼里,靖平这种含着金匙出生的人,衣食住行样样都要优于众人。我知道很多有钱人也的确是这样,不然不足以显示他们的财富和所谓的高人一等。但靖平这人,从没有这些虚浮。他平时开车上班,可如果堵车,他也会骑自行车;他饮食很讲究,可一忙起来,快餐也一样吃;我们在外旅行,有舒适的宾馆当然好,但遇到农家村舍也一样住得怡然自乐。我小的时候,他就常说财富只是工具,要会驾驭它,而不是反过来被它驾驭。”我向鄢琦解释道。

  “王姑娘,你还没熬成婆就开始卖瓜啦?”鄢琪看着我,挤眉眨眼地笑。

  我脸上有些微微地烧起来,狼狈地辩解:“哎,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故意要吹嘘靖平。只是每次一说到他,我的话匣子就关不上。”

  “好啦,好啦,我在逗你玩呢。驸马是什么样的人,我大概还是明白的。你刚才说的,一点也不过。他的确是个少见的厉害人。”鄢琪对我笑道:“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却比他更厉害。”

  “我?”我瞪圆了眼睛。

  鄢琪微笑着点点头:“驸马从小就比他的同龄人成熟早慧,再加上经历奇特,造就他今天的个性和成就,也算是水到渠成。可你不同。七年前班主任第一次把你带到班上,你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那时你中文不好,只能中文掺着法文说,我们在下面偷偷笑,把你的耳朵都羞红了。可谁能想到,过了两学期,你的语文成绩已经是班上的第一名。你在班上胆子最小,平时怕虫子,怕闪电,可看到赵倩倩欺负校门口的乞丐,你居然能冲上去扇她耳光。你十二岁以前都没接触过中国文化,可现在听你的音乐,却有中国诗词的委婉细致和水墨画样的疏淡隽永在里面。你成长的环境本来是该让你理所当然地变得自私和娇纵的,但你却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善良和无私的一个,关键时候居然能为了你的堂哥替他把污名扛下来,又原谅了几乎参与毁了你清白的叶浅雪。你从小养尊处优,可却能在西藏像个普通牧民的女儿一样做饭洗衣带孩子,现在又跑到非洲来当长工。你身上有好些矛盾的东西并存着,但又奇异地协调。而我最喜欢你的一点是,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干净真挚的一个。”

  我脸红起来:“鄢琪,我没你说得那么好。要知道行善对富有些的人来说更容易一点。”

  鄢琪笑笑:“你可别当我是在拍你马屁。我认识你这么久,要拍早拍了。再举个例子吧,刚到佩哥拉那天,你把我们带来的吃的给了那些乞丐。如果换了我,会留下一点点,可你想也没想就全部给了他们。”

  我片刻无语,然后抬眼对她微笑:“我和你在一起,是物以类聚。

  鄢琪重重点头,开颜笑道:“说得极是!”

  熟悉的白衬衣(云深)

  “我先回去睡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继续花痴一会儿吧。记得早些回来睡噢。”鄢琪打个呵欠,嘱咐我一声,先下楼回屋睡了。

  为了以防Ajene酒醒了发现,我锁了门,又拉灭了灯,坐在床边,在黑暗里静静看着这个狭小简陋的房间。

  靖平有没有坐在这张书桌前工作过呢?

  这凳子都没有靠背,坐久了会不舒服吗?

  这张单人木床这样窄小,床板又硬,靖平睡着会难受吗?

  我轻轻起身,拉开墙边衣柜的门。一人高的衣柜里稀稀落落挂着两三件衣物,就着明净的月光,我几乎一眼就确认这些衣物是靖平的。

  我拉起一只白衬衣的袖子,把面颊轻轻贴上去。一股隐隐的草叶清气漫入我的鼻息,一如靖平的体味,让我有一瞬的飘忽。我定定神,环顾四周的黑暗,除了洒在窗前的如水月华和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鸣外,这里再无其它。

  我深吸了口气,飞快地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再把靖平的那件衬衣套在自己身上。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后,我紧张地再前后左右看看:还好,Ajene没来,鄢琦也不在。

  我松了口气,这时屋角的黑暗里响起微弱的一阵“唧唧”声。

  我惊得捂紧衣角,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原来只是黑暗里的一只夏虫。我朝着屋角做个鬼脸,希望这虫儿是个近视眼,刚才的一切都没看清。

  我在床边坐了片刻,然后慢慢躺了下去。

  靖平的衬衣贴在我的皮肤上,一如每次欢爱后,他喜欢把自己火烫的身体密密地覆在我上面,然后用汗湿的唇温柔地吻我。我喜欢把整个身体都缩在他下面,感受他有力的心跳,触觉他如坚玉般光滑的皮肤。我脸上一阵滚烫,侧过身把头深深埋进枕头,仿佛那是靖平宽厚温暖的胸膛。

  黑暗里,我幻想着和他的相聚。

  一声惊雷让我蓦地坐起,窗外的明净月光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瓢泼大雨。我在迷糊中已不知躺了多久,尽管不舍,但也是时候该换衣服回去了。我刚解开胸前两颗扣子,就听到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

  是Ajene醒了吗?我吓得抱着换下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爬进衣柜,再关上柜门。

  这衣柜有一人高,用一块隔板分成上大下小的两层,正好能让我蜷坐在隔板上。平时虽然老抱怨自己不高,可关键时候小个子还是派用场的。我暗暗庆幸起来。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有人用钥匙开了门,开灯,关门,然后走进屋里。那脚步比Ajene的轻捷许多。

  会是谁呢?我紧咬着下唇,生怕心会从嘴里跳出来。

  从衣柜的门缝间窥出去,我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站在窗前书桌旁,一身丛林装束,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他脱了还在滴水的外套放在凳子上,里面一件无袖的白色运动背心已经湿透,紧紧贴在他宽厚虬起的背肌上。一条扎进军靴的迷彩裤也同样是精湿,勾勒出他健硕颀长的双腿。昏黄的灯光下,他已被非洲烈日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和着雨水,散发出珐琅釉般的光泽。

  这身体的轮廓,我太熟悉。虽然以前从未见过他如此粗旷的穿着,但此时只是一个背影,已让我脸红心跳–原来男子的刚野粗粝也是这样吸引人,或者因为那男子是靖平,我才会如此心动神驰。

  靖平转过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却停在了下巴上,看着他面前的床,眼曈微缩,目中精芒顿生。

  我刚才躺在他床上,想来在床单上留了褶皱痕迹,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必定是起疑了。

  方才我满怀的绮思遐想瞬间变成了心惊胆寒。他离家后的一幕幕飞快地在我脑中闪过:我承诺他要乖乖待在家里,却让人查他的行踪,又骗他说去云南采风,然后偷偷来到了这里。我都干了些什么?背信,撒谎,而对象居然是最信任我的靖平。他如果在此时发现我该会是怎样地惊异和震怒?

  这时我身下的衣柜隔板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咯”声,紧接着,随着一声断裂的脆响,我的身体向下猛地一坠,重重撞在衣柜下层的底板上,发出一阵拼拼砰砰的乱响。

  我心里一声惨叫:Ajene!你为什么不用一块结实点的木板?

  我捂着撞疼的膝盖,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巴不得能停止了。

  这时,靖平的声音在衣柜外面响起来,镇静,却冰冷:“出来。动作要慢,双手举过头顶,让我能看得见。”

  我照他说的举着手,抖抖索索爬出衣柜,隔着一张床,站在他面前,身上只穿着一件长到我膝盖的他的衬衣。我投降一样地举着双手,低垂着头,散开的长发遮住了我的面颊,让他暂时看不清我的脸,可我的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

  “把头抬起来。”他的声音仍旧没有一丝感情。

  我慢慢抬起头,心里不停地念:上帝救我,上帝救我。

  说谎的代价(云深)

  当我和他的目光终于相对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迎头砸了一棍,而他手里正握着一只泛着冰冷乌光的手枪。

  “把手放下来。”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出他在尽着最大的努力保持平静。

  我赶紧照做,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深。

  他平时对我温柔宠溺,认识他这样久,我只在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见过他对我发怒,当时他以为我染上了毒瘾。而现在,风暴欲来前貌似平静的回缓,却跟当时一模一样。

  他站着没动,只是把枪放在了身旁的床头柜上。再抬头看我时,他已是满眼的阴霾:“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天以前。”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和谁一起?”

  “德均,还有鄢琦。是我逼他们陪我来的,他们一点责任都没有。”我赶紧先替他们撇清。

  “你说的去云南采风是骗我,是吧?”他冷冰冰地问。那晚在灯下喝鱼汤时满眼思念温情的靖平和现在我面前这个一脸寒冰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怎么找到这儿的?”他完全像在审一个犯人。

  “我请Félix叔叔让人根据我寄给你的邮包查到的收件地址。你放心他们答应我了要保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地址和你有关系。”我低着头不敢看他,连声音也开始哆嗦起来:“我……我错了。靖平,对不起。”

  “过来!”他命令着。

  我瑟缩着抬头瞥他一眼,他脸上的森冷吓得我拔腿朝门跑去。

  我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为看他一眼,可此刻真正面对面时,我却想不顾一切地逃开,哪怕门外是让我畏惧的急雨惊雷。

  但是,在我触到门把之前,一只铁一样的手臂已经钳住了我的腰。我挣扎着回过身,想要推开他的禁锢,却被他用身体牢牢顶在门上,两只手腕也被他紧紧抓在手里,压在我头的上方,丝毫不能动弹。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紧贴在一起,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和我紧张骇怕的喘气混在一起,像两只动物要角斗之前发出的声音。

  他身上的雨水透过织物漫到我肌肤上,在非洲的夏夜里,却让我打了一个激灵。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让你来这里的理由?”他略略发哑的声音里强抑着愤怒。

  “说过。你说这里太……太危险。”我的声音细如蚊呐。

  “那你为什么不听?”他陡然暴怒起来。从我十二岁与他相识,他从未对我如此吼过。

  我惊得不知所措,心里更是恐惧到了极点。我颤抖着嗫嚅:“你……你是不是要打我?”

  他沉声道:“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挨打?”

  这事的确是我理亏,可不该做也已经做了,现在我该怎么办?他真会打我吗?

  身体唯一能动的部分只剩了头,我下意识地伸头用唇在他俯下的脸上胆怯地一触。这一吻是我的抱歉和试探。

  他似乎一愣,脸更沉,鼻息也愈加沉重起来。

  唉,完了,看来不管用。这次是真地闯祸了。

  我心中的哀叹还没有结束,他的唇却突然落了下来,和我的纠缠在一起。

  靖平,你终究还是原谅我了,是吗?你舍不得罚我的,对不对?

  我心中欣喜无比,尽力回应着他,尽管他的吻强悍迫切到仿佛要从我口里吮出血来,而他搂在我腰上的手臂把我镬得那样紧,让我的肋间已经生疼。

  终于他松开我的唇,但下一秒,我已被他抱起来,然后扔在床上。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伸手抓住我身上衬衣的前襟,然后双手一分,所有纽扣竟被他齐齐扯落,我未着一物的身体就这样陈在他眼前。

  他的手在我身体上狂野地抚摸游走,而他的唇齿在我身体上的吮吻已近似于重重的啃咬,毫无怜惜。

  我觉察了异样,有些惊惶疑问地伸手去抚他,却被他反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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