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对峙_他比满分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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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对峙

  乔清和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原亦安正在看温言塞进包里的那些文件。

  “老师。”温言靠在床头接着电话,脸色已经好多了,原亦安不想打扰她,安静地关上门下了楼。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大多数时间都是乔清和在说,温言简单地应和着,起初是给她做思想工作,后来就是交代了一些出国后的注意事项和他在国外的师生资源。

  通话结束后,她的脑中还回荡着乔教授方才说过的几句话,感觉自己今天的这一通,可以说是无理取闹吧,是有些幼稚了。

  “既然选择了研究工作,你心里想的就不应该仅仅是自己了,你可以说是我最聪明的一个学生,你的那个项目,如果说国内有谁能成功的话,我只想得到你,或者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可是温言啊,对我们来说,十年的成功和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的成功没有什么差别,你只要成功了,这就是你一生的成就,可是那些病人呢?不要说十年二十年了,仅是国内,每年新增的帕金森患者就有十万,更不要说全球了。”

  “你们的实验已经停滞了很久了吧,闭门造车是最要不得的,虽然这么说很不甘心,但国外的研究环境和成果确实是比国内要好很多的,你刚来学校的时候不是也说过希望在最后一年能出去交流一年吗?”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离开原亦安,她便感觉自己的四周都是空的,身体悬空的恐惧实在是太糟糕了。

  调整好情绪后,她下楼去了厨房,那人果然在这里,正在煲莲藕排骨汤,方才那种什么也碰不到的恐惧终于得到了安抚。

  她几步走上前,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他身上还是她熟悉的雪松的味道,像是她专属的镇定剂。

  “怎么,饿了?”他一只手拿着汤勺搅拌着锅里的排骨汤,香气四溢,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交叠在他身前的双手,他握得很紧,语气却依然是温柔的,“马上就好了。”

  温言又紧了紧环住他的双臂,现下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她有些不忍心打破,“陪我回一趟a市吧,”她说,“走之前,和他们,”她深呼吸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出最后一句话,“做个了断。”

  原亦安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决心,那是她小时候盼望了六年的父母,是后来即使被不管不顾很多年也依然不肯放弃的父母,也是现在给她最终一击的父母,到底是有多寒心才会说出了断这两个字。

  他只说了一句话,“好,我陪你。”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a市的冬天一直都很冷,温言每年对冬天的记忆都是皑皑白雪和刺骨的寒风。她不喜欢在冬天出门,但她是走读生,由于心理原因,上了大学以后也没有住过宿舍。

  所以一到了冬天就很难过,因为要不光要早起,还要穿得厚厚的去学校,这样想想,这里留给她的回忆,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美好的。

  “阿言,来。”手里被塞了一杯热可可,感觉瞬间就暖和过来了,原亦安手里拉着他们的行李箱,又帮她把帽子戴好后才到路边去打车,原来他刚才说的要去买点东西是买这个。

  温言站在a市机场外的路边,忍不住笑了,或许,还是有一点美好的。

  说来有些讽刺,明明是一家人,最后却约在了饭店见面,自始至终,温言都没有联系过他们,她不知道温少城是怎么和他们说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来的。

  可真的到了包厢门外,她还是紧张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为什么最后舍不得的人会是她?

  以后,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手上传来一股暖意,她疑惑地抬头,原亦安正担忧地看着她,不对,她现在有家了,而且有家人了,这个家是她自己的,是她和原亦安的,和以前那个空荡荡的房子不一样。

  “亦安。”她紧紧拉着原亦安的手,眼中有不确定、有担忧、有隐隐的不舍,原亦安突然就觉得很心疼,他反握住她的手,安抚性地挠了挠她的手心,“嗯,我在。”

  她像是就在等他这句话一样,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那扇门。

  沈秋和温泠之已经在包厢里了,听见声音后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温言差不多已经快三年没见过他们了,他们,其实没怎么变。

  “爸,妈。”她的手还紧握着门把手,声音里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原亦安看到了,她的手握得很紧,甚至隐约看得到手背上跳动的筋络。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那只手,让她松开了把手,然后他才看向包厢内的另外两个人,“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原亦安。”

  沈秋只点了点头,没说话,倒是坐在一旁的温泠之礼貌地冲他笑了笑,“你好,坐吧。”

  温泠之和沈秋并不显老,穿着也是规规矩矩的学者风格,深色的大衣搭配同样是深色的高领毛衣,温言长得更像她的母亲,不过眉眼比她更柔和一些,没有那么锐利,这一点和她父亲很像。

  包厢内只有一张很大的圆桌,温言拉着原亦安坐到了离他们很远的位置,两方之间隔着一整张桌子,颇有些楚河汉界的感觉,沈秋看了看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只微微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听少城说,你已经同意出国了,那把我们叫出来是?”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沈秋。

  温言下意识地先看了原亦安一眼,他们的手在桌下交握,原亦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笑了笑,重新看向对面的那两个人,“是我想和你们谈谈,其实两年前就该这么谈一谈了,只是你们一直没有回来过,我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她十分镇静地陈述着,和方才门外那个紧张到呼吸有些不畅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是,我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左右我的想法,我们其实都很清楚,你们并没有资格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其实也不必非要得到你们的同意和祝福。”温言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答应出国,只是不想让老师失望和对我自己的研究负责,还有就是,”她握了握原亦安的手,“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不好。”

  “温言啊,其实……”温泠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被温言打断了,“听我说完好吗?”

  沈秋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示意听她说完。

  “你们说过,只要我答应出国,以后都不会干涉我的生活了是吗?”温言说这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沈秋,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她说是,还是不是。

  原亦安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他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十分可笑,坐在这里的明明是一对父母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就搞成了这副你死我活的谈判呢?他们真的有爱过她吗?

  沈秋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不会再干涉你,我和你父亲下周就要回去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a市了,家里的房子,就给你吧,想留下还是想卖掉都随你。”

  “我不要,”温言几乎连犹豫也没犹豫,便直接拒绝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转到了沈秋面前,“这是你们给我打生活费的那张卡,我从十八岁生日之后再也没有动过。”

  “你,什么意思?”沈秋终于收起了她那副自认为能掌握一切的神情,看着眼前的银行卡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言却觉得浑身轻松,像是卸掉了背负多年的枷锁,“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从来就不欠你们什么。小时候我也对你们有过期待,有过埋怨,甚至有过恨,我今天来,不想提那些,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必要联系了,如果以后,有什么子女必须要尽的义务,可以来找我,毕竟我从来都不像你们那么冷漠。”

  “是,你们是国内最优秀的考古学家,我承认,可你们从来都不是合格的监护人,作为父母,你们是失败者。”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那套房子我不要,你们的任何财产,我都不要,我们,就这样吧,”说完最后一句话,温言站起身来,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只是看着原亦安,“走吧。”

  “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原亦安摸了摸她的头,他还有些事要和他们说。

  待包厢的门被关上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有些话温言在场的时候他不太方便说。

  “你要说什么?”沈秋看着他,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他很怀疑,面前的女人究竟有没有三情六欲。

  他看着对面的两人,语气淡淡的,“既然以后不准备再联系了,那有些事还要提前处理好的,比如,阿言的户口,我要迁走。”

  温泠之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你说什么,迁户口?”

  “是,”他不卑不亢地说道,“以后她的所有事都是我负责,我会给她一个新家,你们不要她,我要,你们不管她,我管。”

  沈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你们在一起有多久,就开始说一辈子了?你对温言又了解多少?”

  原亦安笑了一下,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讽刺,他从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这样锐利的笑,温言从没见过,“比起您二位来,我可能要了解得多一点。”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知道她几岁开始学钢琴,几岁开始学大提琴,跟着哪位老师学画画吗?知道她为什么怕黑,什么时候开始有胃病,她朋友的名字,怎么认识的,第一次发表论文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获奖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要研究现在的项目,她喜欢吃什么,不肯吃什么,这些你们大概都不知道吧?”

  “所以你们也不会知道,她学了那么多东西都是为了你们能喜欢她一点,你们也不知道她曾经对你们有过怎样的期待,不会知道她的心理状况一度糟糕到要靠药物维持镇静,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呢?”

  “我和她在一起之前,一直在想,这么好的女孩如果生在我家,一定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我会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因为她很好,她值得。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她,但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儿。”

  “户口方面的事,我律师会联系你们的,再见。”

  说完这些他也没再去观察他们的表情,转身离开了这间包厢,他没有兴趣去看他们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内疚,他不是来替温言挽回他们的,而是单纯来替她出一口气的。

  他一出门,门外等了许久的人就跑了过来,担心地看着他,“没事吧,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原亦安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回答,“我和他们说,我要把你的户口迁到我家,他们同意了,所以以后,你可真的要姓原了哦,未来的原太太。”

  温言似乎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微张着嘴足足愣了半分钟,“我,”她眨了眨眼终于回神,“就是说,我以后都跑不出你的手掌心了吗?”

  这是什么比喻啊,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我是如来佛吗?”

  “太好了,”温言压根就没听到他方才说了什么,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她认真地看着原亦安,“你就是我的五指山,一定不能让我逃掉。”

  “好,悟空小姐,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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