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_病娇相公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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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柳儿这两日家中有事向漠北允了她回家去,是以这会儿孟江南就只差没给这向家宅子里向漠北一人捏米团了而已。

  听得向云珠忽然这么一问,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朝门外方向看了一眼。

  向云珠看得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凑到她身旁笑嘻嘻道:“没事儿小嫂嫂我小哥不会到这儿来的,你只管做就是,小嫂嫂你要是不好意思呀做好了我替你拿去给他!”

  孟江南抿嘴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只见她用青豆与绿豆做馅儿捏了个圆滚滚的米团再加上黑豆眼睛与红豆嘴巴后用黑豆与黄豆间隔着一颗又一颗地立在米团子上边,立了满满大半个面儿。

  “小嫂嫂你先别着急说这是个什么,先让我猜猜!”向云珠盯着孟江南手里这个好像偷了满背豆子的米团子可劲儿地想这究竟是个什么小东西。

  向寻此时已端着饭食送往前院给向漠北廖伯亦从庖厨离开,就只剩完全没有吃够的楼明澈还趴在窗台上瞥着孟江南手里的米团子哼哼声道:“真是个又瞎又蠢的小丫头向嘉安那小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还用猜?不明摆着刺猬咯!”

  楼明澈说完,赶紧跑了以免向云珠冲过来揪着他又说什么让他负责的话。

  果不其然,向云珠冲了出来,然而楼明澈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向云珠本想去追奈何她方才说了要替孟江南将米团子拿去给向漠北是以她只能原地恨恨地跺跺脚,回到了庖厨里。

  孟江南见着她这般总是被楼明澈气得跺脚的模样既好笑又有些担忧只是这几日来她多是被向云珠气鼓鼓的模样给逗笑了还不曾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但如今她想着自己即将离开,撇开向云珠是向漠北的小妹不说,孟江南是打心底里与她交心,将她视作自己真正的亲人,有些事情便不得不说。

  尤其还是事关女子的终身大事。

  “小满小姑。”孟江南将捏好的刺猬米团子放到盘子里,看向气鼓鼓的向云珠,担忧地问道,“你总这般追着楼先生,其实并不是你说的那般原因,对不对?”

  关于向云珠非要让楼明澈给她负责的原因,早在这事儿发生那日孟江南便已问过她,孟江南觉得她不过是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看得多了,才会有那般远超常理的荒唐想法以及一时兴起才有的玩笑念头,待过些时日她这兴头过了便没事了,可经她这几日观察看来,向云珠这似乎并非玩笑。

  向云珠本是气呼呼的,忽听孟江南如是问,愣了一愣,尔后气煞煞道:“什么对不对的,我就是要让他给我负责!让他嫁到我向家来,像男人纳妾那样,来伺候我一辈子!看他还怎么笑话我!”

  “我不管,反正他拉了我的手,就是我的人了!届时我要打要骂,他都得受着!”

  楼明澈自来到向家,没一日不气得向云珠气呼呼的,向云珠也没一日不在想着怎么对付他的,让他一辈子都被自己拴着,这便是她被他抓上手腕的时候想出来的办法。

  “小满小姑当真这般想的?”孟江南盯着她的眼睛,“不是因为想要留住楼先生所以才非这般做不可?”

  向云珠自来到静江府后,平日里与其相处时间最长的不是她的兄长向漠北,而是孟江南,是以最能察觉到她变化的,也是孟江南。

  而自向云珠她嚷嚷着要楼明澈给她负责的这几日来,孟江南发现她挂在嘴边最多的便是楼明澈,孟江南再去细想,发现这不仅是向云珠这几日来的变化而已,而是自从楼明澈来到向家之后,她便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提及他。

  若非心里真正装着一个人一件事,谁人又会将这一人这一事无时不挂在嘴边?

  同为女子,孟江南很清楚自己心里住着一人的那种滋味与感觉。

  她很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那便是总是想着他念着他,总是忍不住想要与旁人提及他,想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好。

  小满小姑这些日子来的表现不正是此间意思?

  虽她嘴上总是将楼先生从头至脚嫌弃了透,可若不是真真地将一个人认认真真地瞧过一遍又一遍,又怎会知晓他今日的头发是否比昨日更糟?以及他今日着的衣裳衣缘上的绣花与昨日的不一样尔尔?

  又若不是喜欢一个人,又怎会日日都将他瞧得如此细致?

  正因如此,孟江南才觉担忧。

  因为无论她如何看楼明澈,都觉得他并非良配。

  并不是她觉得他不是个好男人,而是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云山间的风,捉摸不到,亦不会于一处地方一直停留,这般的男人,如何能是良配?

  女子嫁人,所求无非是个安稳的家,若是嫁与楼先生这般的人,怕是一生人都无法有个安定的居所,更何况一个安稳的家?

  孟江南希望自己的担忧不过是自己多心多想罢了,然而她却在向来遇事无所畏惧的向云珠眼里看到了闪躲。

  “小满。”孟江南心中担忧更甚,急得将“小姑”二字都略去了。

  加上“小姑”二字,她们之间便是隔着一个向漠北的亲人,而去了这二字,便既是亲人,又是朋友。

  只有真心在乎一个人,才会为其喜为其忧。

  向云珠本不想与孟江南说这个问题,她甚至想要转身就走,抑或说是她想要逃避与任何人说这一问题,可她知道孟江南这是真真打心底关心她为她着想,令她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她看着孟江南,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什么话都反驳不了。

  伶牙俐齿的她这是第一次哑口无言。

  她是何时对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上了心的?是初见他时他的模样便入了她的眼开始?还是瞧见他坐在床边垂着眼给小哥诊脉时的认真模样开始?又或是见着他蹲在树下逗弄那三只毛茸黄耳时的带笑侧颜开始?

  连她自己都不知他何时就入了她的心与梦。

  说什么“肌肤之亲”与“负责”,也不过是她为自己找的一个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待小哥的身子状况完全稳定下来后,他便会离开了,小哥说过,他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的。

  可她不想他走。

  她以为她做戏做得很真的,因为连小哥那么聪明的人都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没想到小嫂嫂却是看出来了。

  “小嫂嫂。”总是活泼开朗如一朵向阳花儿似的向云珠此刻蔫儿巴巴的,抿着唇还眼眶有些微的红,难过道,“你是要笑话我还是要骂我不知廉耻?”

  她固然觉得这些个对于女子而言全是束缚的规矩很是烦人,她自小到大也没老实遵循过几条,但她知道旁人看女子时最在乎的就是这些个,尤其是男人,如她这般的,怕是只配做朽木。

  那个姓楼的贪吃鬼怕是也这般觉得的。

  “怎么会?”孟江南被向云珠这莫名的质疑弄得一脸诧异,“小满可是这天下间最特别也最可人的姑娘!”

  她怎会笑话她甚至还骂她?

  向云珠蔫儿巴巴的大眼睛里亮起了一丁点星光。

  只听孟江南又道:“我只是觉得楼先生不是小满的良配,担心小满若真是与他结为连理只会吃苦,仅此而已。”

  “可若是我自己觉得是甜的,不就够了吗?”向云珠用力抿了抿唇,极为认真道。

  孟江南愣住。

  别人眼里瞧见的苦,对身在其中的人而言说不定是甜呢?

  自己做的选择,只要自己觉得对,不就可以了么?

  孟江南忽然觉得向云珠说得很对。

  日子是自己来过的,自己开心便好,为何非要去管别人的看法?

  孟江南本来是想要劝向云珠不要再在楼明澈身上多费心神,可现下真真与她交心下来,她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也没有了劝说的必要。

  不过,却也不能任着向云珠这般“胡闹”下去。

  “但是小满你这么胡闹着,怕是没能留住楼先生,反是先将他给吓得提前离开静江府了。”孟江南道。

  这回轮到向云珠怔住。

  她愣愣地看着孟江南,呆呆地问:“小嫂嫂的意思是……不反对我追求楼贪吃?”

  孟江南无奈地抿嘴笑笑,“追求”这样的话,也只有小满这般性子的姑娘才敢说出口了。

  “既然你情意已定心意已决,就算我的看法与你的决定相左又能如何?我可不觉得我能劝得你改变主意。”孟江南微微笑着,声音细软,语气却极为认真,“倒不如试着站在你的角度去看事情,帮你一把。”

  “我就知道小嫂嫂最好了!”孟江南话音方落,向云珠便已扑到了她怀里来,用力抱着她,开心且激动道,“我就知道小嫂嫂和别的那些个只知道循规蹈矩的女人不一样!”

  孟江南被她逗笑了,却也不忘将最紧要的话告诉她:“可是小满,这种不知何时才能得到回应又或是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喜欢是很难受的,你真的想好了么?”

  明明近在咫尺,偏偏触不可及,不仅仅是难过,更是煎灼般的痛苦。

  向云珠想了想,尔后用力点了点头,肯定道:“不试一试,又怎知结果?就算结果不是自己最初所想,可也至少是努力争取过了呀,这样即便是日后想起,也不会留下遗憾,小嫂嫂你说是不是?”

  向云珠最后的这一问,孟江南久久都没有回答。

  向云珠替孟江南将她捏的那个刺猬米团子拿到了向漠北面前来。

  倒不是孟江南不愿意自己来,而是她担心向漠北见着她会心生不悦。

  她如今是愈发猜不准向漠北的心思,是以不敢轻易到他跟前去。

  静江府如今的日头热得早,向漠北便起得比春日早些,好在日头还未热辣之前出得门去。

  阿睿往日里也从不贪懒,总也起得早早的,只不过昨个白日里他同向漠北出门的时间里遇着了开心的事情,以致入夜了都还兴奋不已,久久才睡着,因此今晨便比往日里起得晚了。

  向云珠将刺猬米团子拿到前院去给向漠北时阿睿这才将将醒来。

  虽然小小的他早已学会了自己穿衣洗漱,不过终究还是个孩子,即便穿戴好了却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孟江南站在旁看他穿戴,待他自己收拾完毕了这才蹲下身来帮他将衣裳整理整齐。

  “娘亲,阿睿今晨起晚了吗?”小家伙看着窗外已经亮堂堂了的天色,抬手揉搓着自己还有些酸涩的眼睛。

  “晚了一小会儿而已,待会儿早饭吃快些就是。”孟江南已经习惯了阿睿每日都会随向漠北出去一遭,虽然她已知向漠北这每每带阿睿出去都是去的岳家村,可究竟是去作甚,她至今仍是不知。

  因为阿睿依旧把这事儿当成他的小秘密。

  既然小阿睿要捂着自己的小秘密,孟江南便也不曾特意去打听过,孩子虽小,但她心中觉得也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愿的,总之不是去做些为非作歹的事情便好。

  况且她心中也最是信任向漠北不过,他断然不会带着阿睿去做些不妥当的事情。

  阿睿点点头后独自去洗漱,孟江南则是出屋到庖厨去了,并没有帮他收拾他那只出门必背的小藤箱的打算。

  小藤箱是前几日向漠北给他的,大小正正好合适他,藤条还很是新鲜的颜色,虽然不曾听向漠北提过,但孟江南知道这藤箱是他亲手给阿睿编的,否则大小又怎会如此合适阿睿?

  不过孟江南却是没能打开过那只小藤箱来看过,倒不是她没有兴致,而是小阿睿一脸认真地与她说过了,这个小藤箱也是他和爹爹秘密。

  孟江南心想许是同向漠北那只藤箱里的物什差不多,而他是个兽医,带着阿睿出门多半是让阿睿瞧瞧他如何给牲畜施诊的,因为小阿睿虽然揣着小秘密,却是说过他跟着爹爹是学习去了的。

  小阿睿洗漱毕,便哒哒哒地跑到一旁的矮柜旁,将放在柜上的那只小藤箱抱了下来,放在坐墩上,打开箱盖来检查里边的物什,一副认认真真的小模样。

  爹爹说过,每日出门前都要检查清楚自己所带之物,若有遗漏,才能在第一时间补齐,才不至于会影响接下来将要去完成的事情。

  孟江南以为这小藤箱里是些小瓶小罐,殊不知里边是笔墨纸砚还有向漠北亲自给阿睿写的手抄本。

  阿睿郑重其事地将小藤箱背到背上,这才跑去庖厨找孟江南。

  阿睿将孟江南给他捏的那一个小鸟儿饭团在自己面前摆正,尔后才坐下吃早饭。

  孟江南坐在一旁给他编疰夏绳。

  疰夏绳又叫长命缕,是用赤橙黄绿紫五种丝线编成的手绳,静江府有立夏这日用五色丝线编做长命缕系于小孩手腕等处的习俗,用以为其消灾祈福,消暑祛病,以防疰夏。

  自捡到阿睿后的每一年立夏这日,孟江南都会为阿睿编一根疰夏绳。

  握着阿睿明显圆乎了一圈的手腕,孟江南笑着将编好的疰夏绳系到了他腕上。

  “谢谢娘亲。”阿睿看着自己手腕上色泽鲜艳的手绳,开心道。

  同时他也注意到孟江南不止编了一条疰夏手绳,还用同样的五色丝线编了一个小小的绳套子。

  阿睿眨巴眨巴眼,很是好奇地问:“娘亲,这又是什么呀?”

  “待会儿阿睿就知道了。”孟江南边笑说边从水正冒泡的锅里捞出一只带壳的鸡蛋来放到冷水里浸泡,一小会儿后把已经浸凉的鸡蛋拿出来甩了甩上边的水,尔后将它放进了那只五色绳套里,最后把它挂到了阿睿脖子上。

  阿睿又眨了眨眼,紧着兴奋道:“这是囫囵蛋!”

  “嗯。”孟江南点点头,见阿睿高兴,她也笑得开心,“阿睿昨儿个不是说岳家村的小虎头和大牛儿与你约好了今日斗蛋么?”

  静江府立夏除了吃五色立夏饭与佩戴疰夏绳外,还有小孩儿斗蛋。

  立夏这日中午,家家户户煮好囫囵蛋,用冷水浸上片刻之后再套上编织好的五色绳袋,挂于孩子颈上,孩子们便三五成群,进行斗蛋。蛋分两端,尖者为头,圆者为尾,斗蛋时蛋头斗蛋头,蛋尾击蛋尾,一个一个斗过去,破者认输,最后分出高低,即为斗蛋。

  孩子夏日里尤易疰夏,腹涨厌食,乏力消瘦,静江府一直有“立夏胸挂蛋,孩子不疰夏”一说,与疰夏绳一道配予孩子,是每户人家都乐于做的事情。

  以往几年孟江南不曾给阿睿煮过囫囵蛋,倒不是她没这个心思,而是给阿睿胸前挂个囫囵蛋他却不能出门去与其他孩子们玩耍,她看着会觉心疼,便没有这般做过。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他们已经离开了孟家,阿睿长肉了,不仅能够出门玩耍了,还结识了小伙伴!小伙伴还约他一块儿玩!

  这不仅把阿睿高兴坏了,也把孟江南高兴坏了,以致阿睿昨夜睡着后她还高兴着没睡着。

  这可是和小伙伴们立夏斗蛋呢!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玩过斗蛋,她必须给阿睿好好准备。

  所以孟江南选的鸡蛋是筐子里最大,编的五色蛋套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睿要和小伙伴们玩得尽兴才是。

  阿睿双手捧着自个儿胸前那只快有他两个巴掌大的囫囵蛋,开心得快要飞起。

  至于那个小鸟儿五色米团子,阿睿迟迟没有吃,而是找来一张小油纸,将米团子裹在了里边,再背过身去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小藤箱里。

  娘亲做的米团子是最好看也最好吃的!他要把娘亲给他做的米团子拿给小虎头和大牛儿看!唔……要是他们想吃,他就让他们尝一小口好啦!在孟江南与阿睿处在庖厨的同时

  “呐,小哥,这是小嫂嫂给你做的。”向云珠将那只刺猬米团子放到正在用早饭的向漠北面前。

  向漠北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那只“刺猬”上。

  因着向云珠着实是稀罕孟江南捏的这些个豆米团子,是以自己手上的那一个迟迟没有动口,这会儿还在盯着向漠北的那个刺猬米团,一边将自己的那一个小狸奴米团子往刺猬旁边搁。

  “小嫂嫂明显偏心哪,给小哥做的这个米团刺猬比给我们做的个头要大上好多!”这么一对比,“刺猬”确实比“狸奴”胖了一圈。

  这倒不是真因为孟江南偏心,而是这一个刺猬米团子竖着满身“刺”缘故,才会让它看起来比其他的米团子都显得胖上了一圈。

  向漠北垂眸盯着那只“刺猬”瞧,一言不发,谁人也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有在想。

  只听向云珠又道:“小嫂嫂说这是静江府的习俗,立夏这天吃这五种颜色的豆子拌的米饭对身体好,小嫂嫂给咱们每人都捏了一个米团子,每个人的可都不一样呢!小哥你看出来小嫂嫂给你做的这一个是什么么?”

  向漠北仍旧不说话。

  “是刺猬!”向云珠清楚自家兄长的脾性,也不待他回答,她已道了答案。

  向漠北拿着筷子的手蓦地紧了紧。

  “小哥。”向云珠盯着他瞧了一小会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收了面上的笑容,秀眉轻拧,换上了一副难得认真的小模样,“这些日子我都跟小嫂嫂在一块儿,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向漠北未有抬眸,亦没有将目光从那个刺猬米团子上移开,只是淡淡反问向云珠道:“何事?”

  “我发现小嫂嫂在打听哪个绣庄需要绣品,还打听哪儿有宅子可以租赁。”向云珠将秀眉拧得更紧。

  向漠北也微微蹙起了眉心,终是抬眸,又问向云珠道:“她打听这些做甚?”

  他的语气低沉,不再是方才的淡然。

  “我感觉……”向云珠平日里虽然动若脱兔,但并不是个完全没点心思之人,向漠北与孟江南这些日子以来的疏离她都看在眼里,哪怕起初她见着孟江南总是熬着夜做女红并未多想,可与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一些事情相联系起来,她纵是再怎么不细心,也或多或少发现了些问题,“小嫂嫂似乎有要离开之意。”

  向漠北怔住。

  “若非这般,小嫂嫂何故非要夜里熬着眼来练绣工?又何故近来日日都往外去?”向云珠眉心愈拧愈紧,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小嫂嫂和小阿睿,小嫂嫂根本无需这般辛苦才是,“而且我刚到静江那会儿小嫂嫂并不是这般,是从小哥院中搬出来后小嫂嫂才这般辛劳自己的。”

  向漠北本是发着怔,听着向云珠的话,他的眉心蹙得比向云珠的还要紧上几分。

  小鱼她……想要离开?

  她想到何处去?

  因为他的缘故。

  向漠北的鼻息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心口也起伏得有些厉害。

  向云珠当即什么都不敢再说,只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出事。

  过了好一会儿,见着向漠北心口的起伏平缓了下来,向云珠这才敢抓着他的手,小小声道:“小哥,我可稀罕小嫂嫂了,别让她走可好?”

  “我看得出来,小嫂嫂是真心喜欢小哥的,小哥也喜欢小嫂嫂的不是?小哥也一定不想小嫂嫂走的对不对?”

  “那小哥你就不要总是对小嫂嫂忽冷忽热的啊,小哥你总是像只刺猬一样拿满身的刺去扎小嫂嫂,让她根本就不敢靠近你,还会让你给吓跑了的呀!”

  向漠北沉默着,再没有回向云珠一个字。

  向云珠什么都没有再说,无声地沉沉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待她离开,楼明澈不知打哪儿出现,轻手轻脚地来到向漠北身旁,瞅着他面前的刺猬米团子,伸手就要去拿:“你不吃啊?那我吃了。”

  然而

  “啪!”一声脆响。

  楼明澈盯着自己手背上的一片红,先是一愣,紧着指着向漠北骂:“你个不孝学生!”

  原因很简单,向漠北眼疾手快将那个刺猬米团子从楼明澈“魔爪”下拿开的同时还在他手背上重重拍了一掌。

  向漠北将米团子收到了背后,一脸平静地看着楼明澈,不疾不徐道:“学生给先生赔不是。”

  “你自己瞅瞅自己的样儿,哪里是真要给我赔不是的态度?”楼明澈一脸嫌弃,还嘲讽地哼哼声,“小气吧啦的,我吃你一个米团子怎么了?我就是要吃一头整猪你也得给我弄来。”

  “这个可以。”向漠北语气态度坚决,“但这个米团子,不行。”

  以防楼明澈会忽然伸出手来抢自己的米团子,向漠北这会儿仍将它收在背后。

  楼明澈的脾性他最是清楚不过,他能把你即将到嘴的食物给抢了,更何况这还没有到嘴的。

  得防。

  “不知道的还当你往身后收什么宝贝呢。”楼明澈更嫌弃,兀自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粥,“不就是个米团子而已。”

  向漠北不语,只是将那个刺猬米团子从背后拿出来,瞧它是否被自己给弄得散乱了,一副认真小心的模样。

  “瞧你那样儿,成日对那丫头爱答不理的,这会儿又拿人丫头给你捏的米团子当宝贝。”楼明澈一边吸溜着碗里的粥一边嗤声道,“你有意思没?”

  向漠北抿了抿唇,依旧不说话。

  “我说小子,你对那丫头到底怎么想的?就算人丫头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但也架不住你这刺猬一样的动不动就扎人一身刺的性子。”楼明澈嘲讽更甚,“你这是打算把她的心扎死了你才开心?”

  向漠北将唇抿得更为用力了些,片刻终道:“先生缘何忽然与学生说这些?”

  “我是你的老师,也是治你心疾的大夫,于你心疾相关之事我不说能行?我可不想每次见到你都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或是下回再见你的时候是见到你的尸体坟冢什么的。”楼明澈觉得自己可谓是为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学生操碎了心,因而语气都加重了,“你当我稀罕管你啊?若不是觉得那丫头人不错,我才懒得说。”

  向漠北微怔:“先生不是不待见内子?”

  “内子内子,你小子还知道她是你内子啊?你有脸说,我可还没脸听,知情的知道那丫头是你媳妇儿,不知道的还当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呢!”楼明澈嘴上不无嫌弃,“我起初是不待见她,可你还不让我对她改观啊?我现在就觉得她挺好!”

  向漠北欲言又止,又迟迟没有说上什么。

  楼明澈于心中沉沉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心结一如既往的重啊。

  “若是你对她有意,便该让她知道,你现在这般畏畏缩缩的,只会伤了她也伤了你自己。”楼明澈难得语重心长,“这天下间,怕是再无人会像那丫头一样待你的情意是满心的纯粹,京中那些个对你有意的千金们,所谓的情意没一个比得上她的真。”

  向漠北看着面前的刺猬米团子,将盛着它的盘子抓得紧紧,死死抿唇。

  好一会儿,才听得他低声道:“我知她待我的情意,我也不想这般来待她,可是我……”

  说着,他抬手抓上自己心口衣襟,神色痛苦:“先生,你知我是……不敢。”

  不敢动心。

  不敢去喜欢她,不敢去喜欢任何一个人。

  他的这副身子这颗心,只会让人担心忧心,他的情意只会成为她的负累。

  也只有他痛苦着孤单着,他才觉得自己对得起怀曦。

  也只有在楼明澈面前,他才敢露出自己心中最痛苦的一面。

  “你一直将自己困在你自己筑起的高墙里不肯不愿走出来一步,又怎会知道走出来的事情会变得如何?万一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楼明澈轻叹,“走出这一步于你而言仍旧如此困难吗?”

  向漠北回答不上。

  “你可真的是只刺猬。”楼明澈将目光落到孟江南给向漠北捏的那个刺猬米团子上,“倒是可怜了那小丫头,白白将热烫的情意浪费在你身上了。”

  楼明澈说完,将向漠北吃不完的早饭全扫进自己肚里,这才打着饱嗝道:“走了走了,我得跟着你出去,省得你那妹妹又来折磨我。”

  想到向云珠,楼明澈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唯有跟着向漠北,才能图到清净。

  “我再待个两三日,确定你的情况稳定了,我就走了。”要不是不放心向嘉安这小子,他早就走了!哪儿还用像现在这样被那个小丫头虐!

  向漠北将那个刺猬米团子裹进油纸放到了藤箱里,上了马车。

  阿睿抱着他自己的小藤箱坐在他身旁,楼明澈则是倚着车壁斜躺着,自己一人占了比向漠北还有阿睿两人还多的位置。

  往日里楼明澈往马车里一倚便是呼呼大睡,今日这会儿他却是盯着阿睿脖子上的囫囵蛋瞧。

  鉴于他平日里总是吃个不停的形象,阿睿对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胸前囫囵蛋看的眼神很是警惕,只见小家伙两只小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囫囵蛋,同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地盯着楼明澈,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失去了孟江南给他煮的囫囵蛋。

  纵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与楼明澈道:“楼先生不能吃阿睿的囫囵蛋!这是娘亲给阿睿煮的,阿睿要拿去和小虎头还有大牛儿斗蛋的!”

  先生要是吃掉了,他就不能斗蛋了!

  看小阿睿护蛋像护犊子一般的小模样,楼明澈笑逗他:“那你待会儿带我去看你们斗蛋,我就不吃你的这颗鸡蛋了。”

  “好呀!”阿睿笑得很是开心,“待阿睿和小虎头还有大牛儿他们斗蛋完了,阿睿再把这个囫囵蛋给先生吃。”

  楼明澈笑容愈甚:“那我吃了这颗鸡蛋,你吃什么?”

  “先生给爹爹治病,是好先生,娘亲说了,阿睿要让着先生,只要是先生想吃的,都要给先生吃。”阿睿道得极为认真,一点儿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对。

  饶是楼明澈这城墙般的面皮这会儿都僵住了:那丫头怎么教孩子的!他是那种需要一个小豆丁来让的人吗!

  下一瞬,“那说好了,待会儿这颗鸡蛋是我的。”

  被成功逗笑了的向漠北:“……”

  “嗯嗯,阿睿记得的。”阿睿乖乖地点点头,一边从怀里的藤箱里拿出一个油纸小包,“阿睿还有娘亲给阿睿做的豆豆米团子,阿睿吃米团子就好啦!”

  小家伙将油纸小包打开,给向漠北看了看他的小鸟儿米团子,又认认真真地将其包好,宝贝似的收进小藤箱里。

  楼明澈看着阿睿放米团子的模样,想着向漠北方才出门之前也是这般宝贝似的将他的那个刺猬米团子包好放进藤箱里,忍俊不禁:倒还真像一对真父子?

  “阿睿手腕上戴的是何物?”向漠北忽然问道。

  从方才见着阿睿开始他就注意到了阿睿手腕上的五色手绳,与他脖子上挂的囫囵蛋网袋的颜色很是相似。

  阿睿闻言低头看向自己手腕,尔后开开心心道:“这是娘亲给阿睿编的疰夏绳呀!”

  下句小家伙又问:“娘亲没有给爹爹也编一根吗?”

  向漠北没接话。

  楼明澈呵呵直笑:小家伙可真会聊,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

  孟江南给向云珠也编了疰夏绳,不过不是一根,而是好几根,是向云珠颤着她编的。

  向云珠将双手手腕都戴上了颜色鲜艳的疰夏绳后还特意跑到老廖头面前去炫耀了一把。

  她的小嫂嫂心灵手巧的,真真好!

  昨儿个买回来的丝线编完了疰夏绳后还有些剩余,孟江南便将它们揉成一股再剪成好几段,分别给家中的大小动物都系脖子上了。

  阿橘看着糙汉子一般的阿乌脖子上系着小姑娘般的五色绳带,内心狂笑。

  就在这时,孟江南也将同样的绳带系到了它脖子上来,它抗拒,抬起爪子就要扯掉,孟江南挠挠它的肚腹,笑道:“大家都有的,阿橘也戴着,好看的。”

  阿橘被她挠得舒服,没有再反抗,而是长长地喵了一声:夫妻俩的喜好都一样一样的,都喜好往它们脖子上系绳带子!

  给阿橘系完了五色绳后仍余了好一段丝线,孟江南将这最后剩余的丝线收入荷包中,寻思着待会儿空闲时给阿睿再编一根手绳。

  将近午时,孟江南绣完了昨夜没绣完的枕面后打算出去一趟,昨日买丝线的时候在那附近她留意到有一处空置的小宅,她昨夜想好了,今日去瞧瞧清楚,打听打听,以及再在城中多走走瞧瞧还有哪儿更适合她与阿睿做去处的。

  向云珠左右无事,仍要跟着她去,孟江南本觉着让向云珠知道了她要搬出向家去不妥,不过想着终究是要知晓的,便没有拦着她。

  但在出门时,正巧遇到有人匆匆而来。

  来人是名中年男子,乘马车而来,着一身直,模样儒雅,瞧着便是读书人的模样。

  只见他面有急色,额上细汗涔涔的,可见是赶着前来的。

  他正以袖拭额上的汗,向家紧闭的大门在这时打开。

  见着门后的孟江南与向云珠,男子忙把手放下,朝她二人作了揖,客气地问道:“敢问这儿可是向秀才家宅?”

  孟江南愣住。

  向……秀才?

  8月1号,好日子,所以选在今天了!嘻嘻嘻

  这章3章合1了,大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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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小明一点:立夏的这个五色饭和三月三的五色饭不一样,这个五色饭是拿五色豆子和大白米拌在一起,三月三的五色饭是直接拿植物来将糯米饭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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