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_病娇相公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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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三鼎甲骑马游罢金街照理当是归第然而历来鼎甲大多来自各地,断不可能真正归第,这所谓的归第实则是回本布政司之会馆。

  各新进士无游街之荣耀在出宫观过黄榜上自己之名次后自行回了各自布政司之会馆,各会馆中人早已张罗盛宴,招待宾客历科鼎甲在京者皆至会馆会馆中人甚至请来了名伶助兴。

  榜眼与探花先行送状元回其会馆再由探花送榜眼回其会馆,最后探花自行回本布政司会馆,同乡的在京官员向来都会出来迎送。

  柳一志与向漠北同来自静西布政司然而他先行回了会馆之后却如何都坐不住非要出来等向漠北不可,仅是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累而已。

  未等到向漠北他甚至同旁人寒暄的心思都无。

  申时过半他终是等到了榜眼与探花将向漠北送至静西布政司会馆当即将丫鬟正端来给他的茶水给塞回丫鬟手中,快步朝向漠北迎了过来甚至亲自搀他下马。

  向漠北面色不大好,柳一志搀他下马时他还需紧紧抓着柳一志的胳膊方能站稳。

  柳一志紧张不已:“向兄你可还好?”

  今晨临出门前向嫂嫂可是亲自托他帮忙照顾好向兄,他定是要将向兄照顾好的!

  向漠北不语只是松了柳一志的胳膊自站好身看着他,缓缓扬起了嘴角由衷道:“柳一志恭喜你。”

  柳一志正着急地伸出手来要重新将他搀住忽见得他冲自己扬唇展笑,当即一怔。

  只见向漠北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恭喜你高中二甲第四名进士。”

  衍国科举历来鼎甲与二甲的人数都是定数,鼎甲三人,二甲七人,唯有三甲人数非定数,而也正因一甲与二甲中式人数乃定数,一甲与二甲进士便愈显珍贵,尤其是静西布政司那般偏远落后之地,莫说高中三甲同进士,在会试那一关全军覆没也是正常之事。

  如今科这般一人高中鼎甲,一人高中二甲第四名,乃是静西布政司科举一史上从未有过的佳绩!

  说是静西的科举盛况也丝毫不为过,单从其会馆里传出的丝竹管乐之声以及庆贺之声便已能知这是一件多么振奋与荣光之事。

  传胪大典上,柳一志之名便在鸿胪寺官唱报的二甲若干人姓名中的其中一人,然而当时他完全处在向漠北高中鼎甲案首、成为衍国六元及第第一人的狂喜之中,根本未有听到鸿胪寺官唱报的自己的姓名,而是看了黄榜之后才知晓自己名列二甲第四名。

  然他自己未听到,向漠北却是在传胪大典上将“柳一志”这三字听得清楚。

  柳一志为他高中状元而欣喜若狂,他亦为柳一志名列二甲而激动。

  同科进士,同朝为官,他们所想,如愿了!

  柳一志听着向漠北道贺的话,怔怔地看着他嘴角及眸中真诚且欣喜的笑,忽地将双臂一张,用力抱住了向漠北,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朵根,“我能留在京城陪着向兄辅佐向兄了!”

  向漠北被柳一志这猛然一抱弄得怔了一怔,正当柳一志以为他会嫌弃地将自己推开时,却见向漠北抬起手,非但未有将他推开,反是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三拍,亦是听得他笑道:“好!”

  柳一志还从未见过向漠北如此高兴的模样,一个兴奋激动之下本想也在他肩头拍上三拍,但他才抬起手便想到向漠北这副羸弱的身子骨可受不住自己的力道,便换做将他用力地再抱一抱。

  这一回,向漠北一脸嫌弃地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开。

  此时会馆中人尽数从会馆里迎了出来,送走了榜眼与探花,迎向漠北与柳一志入馆。

  盛宴方始。

  孟江南自酒楼回到王府后一直拿着向漠北从进士巾上摘下来送她的那朵簪花,时而出神,时而抿嘴发笑,浑身上下都是难掩的欢快与喜悦,为此不知被萧筝与项云珠笑话了她多少回。

  向漠北虽家在京城,然而骑马游罢金街他却未选择归第而是如其他进士一般去了本布政司之会馆,一则是因为他以静西向漠北身份而非宣小郡王项珩之身份参加的科考,再则是因为他的好友柳一志。

  他只同孟江南说过他会先去会馆再回家而未有说及原因,但孟江南心中明白,并未多问,只在家中静等他回来。

  宣亲王夫妇自也在等他回家。

  亥时过半,门房冲到雪香轩,一副喘着气的激动模样,甚话还未及说,正托着腮看着宣亲王妃在烛下绣花的宣亲王忽地就站起了身来,一副激动又紧张的模样。

  “王爷王妃!小郡王他回来了!”门房喜道。

  宣亲王妃放下手中绷子,含笑站起身,握住了宣亲王的手,牵着他的手往轩外走,一边柔声道:“走啊阿昭,去看看珩儿。”

  宣亲王用力点点头,脚步飞快。

  他们将将走到照壁后,便见着柳一志搀着向漠北绕过照壁来。柳一志见着宣亲王夫妇二人,欲行礼,奈何手中还搀着向漠北,松手不得,只紧张道:“晚辈见过王爷王妃!”

  “不必见外。”宣亲王道,紧着看着由他搀着的向漠北。

  只见向漠北眼睑低垂双颊绯红双腿不甚有力,需柳一志搀着才能勉强站稳脚的模样。

  此时只听柳一志紧忙道:“向兄他捱不住大伙儿的热情,小酌了几盏酒,晚辈一直都在旁看着他,未有让他多饮,王爷王妃无需担心!”

  只是向兄过的酒量实在是太差了,莫说几盏酒,便是一盏都能醉了他!

  “那小柳你呢?”宣亲王妃虽很关切向漠北,却未有忘了将他送回来的柳一志。

  被宣亲王妃忽然问到的柳一志一时不知她所问为何,正发怔间只听宣亲王妃又问道:“今日会馆为你等摆宴,你可有尽兴了?怎的也回来了?”

  自家儿子身子羸弱不能多饮酒宣亲王妃是知晓的,但如柳一志这般高中二甲进士此时回来便是早的,宴席定还未结束。

  “向兄不能无人在身旁照顾。”这会儿柳一志不假思索便道,“交由别人照顾我不大放心,还是我送他回来的好。”

  宣亲王妃有些错愕地看着笑得实诚憨直的柳一志,虽闻他身上有酒气却未见他面上有醉意,不难想他约莫便是为了照顾向漠北而未多饮,他若是也醉了,便照顾不了向漠北了。

  宣亲王妃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才是好。

  这个实诚的傻孩子……

  正当此时,本是由柳一志搀着的向漠北忽地甩开了他的手,没了搀扶的他身子摇摇晃晃,险些栽倒。

  宣亲王着急忙慌地赶紧冲过来伸出手搀他。

  柳一志既不恼亦不觉尴尬,反是有些无奈:向兄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醉了酒后就跟个乱撒脾气的孩子没个区别!这一路回来不知撒气地甩了他多少回手了。

  向兄原来还是这样的向兄!

  “说了无需你搀着我,我能自己走。”向漠北低头盯着那又搀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极为没好气道。

  说罢,他抬起头,瞪向眼前人。

  然在瞧见眼前扶住他的人乃宣亲王而非柳一志时他愣了一愣,尔后眨了一眨眼,不确定地喃喃道:“爹?”

  宣亲王看着此刻面上并非冷淡反是一脸孩子气似的向漠北,忽想起从前怀曦还在时,他的珩儿总是笑得一脸阳光地唤他的模样,眼眶蓦地便红了,大有要哭的趋势。

  “爹您怎么了?”看着宣亲王倏红的眼眶,向漠北微微蹙了蹙眉,关切地问道,“可是又在为珩儿的身子挂心了?”

  向漠北话音才落,宣亲王的眼泪登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爹怎又哭了?”向漠北并不诧异,亦不紧张,只是心疼道,“珩儿无事,爹无需为珩儿挂心,爹莫哭,若是让娘知晓,该又心疼了。”

  向漠北边说边抬起手为宣亲王拂去眼角及脸上的眼泪。

  然而宣亲王非但未有止泪,反是泪落得更甚。

  柳一志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虽知宣亲王是个爱哭的,却不晓他竟是如此爱哭。

  宣亲王妃面上满是温柔,丝毫不觉自家丈夫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人了还这般爱哭有何丢人的,甚至未去理会他们父子二人此时如何,而是对柳一志道:“小柳辛苦了,快去沐浴一番尽早歇息,明日还有礼部赐的琼林宴要参加,往后几日还有各项事宜要忙,需养足精神才是。”

  宣亲王妃话音才落,当即有下人上前来为他引路。

  柳一志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正张口要说什么,宣亲王妃却未给他机会,只听她又道:“万莫与我说见外的话,你是珩儿珍视的朋友,亦对珩儿照顾有加,我与阿昭亦喜爱你这孩子,若你不见外不介意,只管拿我们这宣亲王府当你的第二个家便是。”

  这会儿连柳一志都红了眼眶。

  宣亲王妃笑了,却是愈发温和慈蔼道:“好了,怎的都跟阿昭似的,你们若是都哭了,我可哄不住,快去歇息,明日的琼林宴还需你照顾着些珩儿。”

  听及宣亲王妃说及自己明天的“重任”,柳一志立即搓了一把眼睛,点点头,不再与她客气,而是感激道:“多谢王爷与王妃看得起晚辈,晚辈定会将向兄照顾好!”

  柳一志离开后,宣亲王妃这才看向这会儿面上孩子气如出一辙的宣亲王与向漠北,只见向漠北蹙眉与她道:“娘,爹又哭了,我哄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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