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_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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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

  徐长索没管手上的伤口,束紧布袋重新扔上马背,走过去对赵绵绵开口。

  “你想要什么奖励。”

  既然不要蓝莹花,那么一定是想要别的。

  哪怕是比这更难的,也没关系。

  赵绵绵认真思考了一下。

  “明天早上,我想吃烧鸡。”

  “就这?”徐长索微愣。

  赵绵绵点点头:“就这个。”

  什么叫做“就这”?对于一个每天啃饼的人来说,吃烧鸡根本就是奢望。

  赵绵绵眼巴巴地看着他,有几分可怜。

  徐长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丢下两个字,“等着”,就转身走开。

  照原样与赵绵绵拉开一丈远,徐长索在火堆旁坐下,开始守夜。

  赵绵绵把布包理了理,把侧脸垫在上面,手习惯性地搭在脸颊上,渐渐入睡。

  徐长索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从怀中摸出一个吊坠。

  那个吊坠看起来有些粗糙,边缘的垂绦丝线都有些泛白。

  唯一称得上可爱的,就只是那个铜制的图案,是一个小巧的舞狮脑袋,眼瞳瞪得滚圆,嘴巴像是在笑着,憨态可掬。

  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的东西。

  徐长索把吊坠拿出来,却没有看,只是放在指间,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那个舞狮脑袋,另外的几根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垂绦。

  他在想赵绵绵说的那句话。

  “你是人,又不是工具。”

  赵绵绵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徐长索一直以来都知道。

  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导都是,要听从于上位者。

  师父说,这是因为上位者给予百姓更高的福祉,他们站在更高的位置,能看得更远,能给苦难中的人带来更多转机。

  所以他们必须尊敬这些人,如同尊敬自己的使命。

  徐长索一直牢牢记着这句话。

  他一直很擅长服从。

  但是,也仅仅是服从而已。

  徐长索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在受到蔑视、轻忽、不当人看的待遇时,依旧打心底里喜悦期待地迎上去,仿佛能跟那些权贵说上一句话,便是莫大的荣幸。

  他厌恶这种感觉。

  赵绵绵是最喜欢戏弄他的人,娇蛮任性,饿了对他呼喝来去,累了要他当坐骑,是最不会尊重人的人。

  她有什么立场对他说,他不是工具?

  徐长索冷嗤一声,收起吊坠,合目休息。

  第二天赵绵绵醒来时,篝火刚被人熄灭,还飘着一缕一缕上升的烟灰。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徐长索的踪迹。

  徐长索是去替她买烧鸡了。

  这里离下一个城镇已经很近,以徐长索一个人的脚程,不用多久便能走上一个来回。

  他带着油纸包回来时,赵绵绵还没有睁开眼,依旧以那个看起来有些乖的姿势侧身蜷着,浓密的长睫紧闭。

  徐长索把油纸包放下,就放在赵绵绵面前,浓郁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面钻。

  赵绵绵下意识地往油纸包的方向蹭了蹭脑袋,才忽然醒了。

  她爬起身,看着眼前的烧鸡,兴奋地大叫一声。

  “我愿意每天都这样醒来。”赵绵绵美滋滋地许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徐长索没有搭理她,自己坐在一旁的树干下,一条长腿曲起来立着,另一条腿前伸,慢悠悠地打开他手里的荷叶包,咬了一口糯米鸡。

  他视线朝赵绵绵轻瞥了几眼,他们这几天几乎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因此徐长索很快发现,赵绵绵的外袍上又破了一块。

  他伸手指了指:“那是怎么回事。”

  赵绵绵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不自然,并没有被徐长索捕捉到。

  她低头扯了扯:“野草利得很,连肌肤都能割破,肯定是被刮坏了。”

  赵绵绵手上、身上,确实常有草叶刮出来的细小口子,虽然大多数不流血,但一碰就火辣辣地疼,十分恼人,她喋喋不休地抱怨过许多次。

  徐长索瞥她一眼,心道,还不是怪她自己细皮嫩肉,连野草都能伤她。

  他站起身,朝赵绵绵扔出另一个布包。

  包里是一套水绿色的成衣,形制简单,但方便行走。

  那套成衣所用的布料与赵绵绵身上这套自然是不能比,但是赵绵绵穿着的这套已经破破烂烂,再好的布料也只能白搭。

  赵绵绵欢欢喜喜地换上,还很自得其乐地对徐长索挤眉弄眼:“徐长索,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呀。”

  徐长索闭了闭眼,转身往前走。

  “我不想带着一个太显眼的人进城。”

  那一身朱鸟似的红裙,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太显眼,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嘛。”

  徐长索干脆闭嘴,不再辩解。

  对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这个小城,徐长索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没有任何了解。

  因为要补给物品,一天之内出不了城,他们找了间看起来整洁不起眼的旅店下榻。

  不过,即便是前前后后都检查过了一遍,徐长索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为了赶路,他走的是最近距离,途中哪怕会经过小城镇,也多是穷山恶水之地,他们今日在城里采买了许多东西,就算这旅舍是干净的,也难保不会有人趁夜潜入暗算。

  果然,到了晚上,徐长索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本就不曾熟睡,此时立刻拿起剑朝窗外掠去。

  徐长索打眼一扫,便在墙头上看见了两人,院中还有一人。

  解决这三个人稍微花了点时间,徐长索忽然听见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烛火被摇晃着点燃,又颤抖着被扑灭的动静。

  徐长索立刻甩下这三人,飞身跃进二楼某个窗口。

  赵绵绵颤抖着缩在角落,面前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原来这旅店内也并不干净,暗道被藏在赵绵绵房间的衣柜里,只可惜,看起来娇贵的赵绵绵身上其实并没有钱,反倒让这群强盗措手不及,拖了他们一阵,叫他们被徐长索逮住。

  在房间内施展不开,徐长索边打边退,将他们引出屋外。

  这群人显然是有组织有计划地有备而来,徐长索越打,反倒增援越多,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过像徐长索他们这样肥的旅客,哪怕是知道不好对付,也依然不肯放弃。

  徐长索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他的任务不在于此。

  他假装不敌,被强盗们击落手中长剑,让对方放松警惕,趁机折回赵绵绵的屋中。

  他捉住赵绵绵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揽住她的腰。

  赵绵绵身骨纤细柔韧,一条手臂就能将她的腰紧紧锁住,抱着她移动时,也没什么负担,轻得像羽毛。

  徐长索抓起行李布袋,破开窗跳出去。

  强盗穷追不舍,徐长索只能抽空应付。

  “搂紧我。”他简短道。

  赵绵绵显然很害怕,用力抱紧他的脖子,两人的心跳几乎叠在一块儿,耳畔全是刀剑碰撞声。

  徐长索弃了长剑,从腰后抽/出一柄弯刀,雪亮锋芒竟比锦衣卫日日训练的长剑更加流畅锋利,一路将敌人击退,破开一条血路,终究逃出。

  一路奔到郊外,才甩掉了那群恶匪。

  马匹被留在了旅舍,肯定不会再去寻回,接下来的一段路,只能步行。

  徐长索清点了一下行李中的物品,好在是拿回了大半。

  他恢复了淡然,按照惯例生火。

  赵绵绵却被吓到了,抱着双臂蜷在一旁,尖尖的下巴藏在手臂之间。

  旁边草丛里传来一声动静,她就立刻直起脖子,左右看看,在黑黢黢的夜色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绵绵挪动着身子,离徐长索更近了些。

  徐长索退了一步。

  她吞咽一下喉咙,又自动自觉地黏了上来,直到她的衣角和他的有一小部分重叠,才停下。

  徐长索原本还想再退,但只要想到赵绵绵能有多么缠人,如果再这么一进一退下去,又要耽误不少时间,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一边生火,一边习惯性地朝里衣间摸了一下。

  摸到胸口处一片空空荡荡。

  他放在夹层里的吊坠,不见了。

  徐长索扔了柴棍,忽地站起来,把自己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

  没有,依旧是没有。

  那东西太小,大约是在剧烈的打斗之中掉了出来,那么不起眼,茫茫夜色中,根本注意不到。

  徐长索站在原地,一阵茫然,像是私自下水塘里去偷玩的孩子,到了家门前,才发现自己弄丢了唯一的钥匙。

  他的衣袖被人拽了两下。

  徐长索哪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搭理赵绵绵,没动弹,没说话。

  赵绵绵又拉了他两下,终于换回一个冰冷黑沉的眼神。

  徐长索现在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赵绵绵今晚受了惊吓,方才又吹了一路的冷风,脸颊上有些失温,发僵。

  她木着脸,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东西,用两根手指拎到了徐长索面前:“你是在找这个吗?”

  徐长索瞳孔微缩,一把将赵绵绵手里的吊坠抓了过来。

  是,是他那个,一模一样。

  他抬眸看向赵绵绵。

  赵绵绵说:“我看到过你拿着这个吊坠,应该是重要的东西吧。”

  徐长索紧了紧腮帮。

  师父把这个吊坠交给他时,告诉过他,这是他襁褓中唯一的东西。

  徐长索没有家,他被师父养大,但师父终究不是父亲,更不是母亲。

  如果问徐长索,他最想要什么,他大约会反省一遍自己的无欲无求,然后绞尽脑汁想个半天,才能从心底最深处挖出一个答案。

  他想要一个家。

  赵绵绵曾经有亲人,小几百号人,都是与她有血脉姻亲的人,可是她却能无动于衷地面对他们的死亡。

  徐长索看不起她。

  或者说是憎恨她。

  她什么都没干,就已经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丝毫没有珍惜。

  徐长索从第一眼见到赵绵绵就厌恶她。

  但是,却是赵绵绵在那样的忙乱和惊吓中,仍然记得替他捡回吊坠。

  徐长索合起五指,紧紧攥住那个吊坠。

  他又想到了赵绵绵说的那句话。

  难道一直以来,是他误会了。

  赵绵绵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人在对待吗?

  否则,为什么她自己被吓得脸色苍白,手指发颤,还不忘替他收好吊坠。

  而且,她的眼神明明很喜欢那朵蓝莹花,却还是阻止了他,还想给他上药。

  人不会给一把刀上药,只会让这把刀越磨越利。

  如果磨到最后没有用处了,就会弃掉它,换一把刀。

  如果不考虑对赵绵绵的厌恶和偏见。

  比起赵绵绵而言,徐长索对待他自己的态度,反而更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

  徐长索没说话,没道谢。

  但落在赵绵绵身上的目光,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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