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剪不断理还乱_此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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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剪不断理还乱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林夕向公司请了假,在医院陪了米书英几天。

  米书英不喜欢住在医院,这几天觉得很不习惯。后来实在觉得耐不住了,就提出要出院。林夕想起妈妈那天突然发病,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劝妈妈在医院再多住几天。医生也说米书英的病情还不太稳定,需要再观察一下,还告诉林夕,米书英心脏一直就不好,现在又有心肌炎,就她目前的情况来说,随时还是有可能发生危险的。

  可是米书英执意要走,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也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她对林夕说:“反正我这些年一直在生病,住在医院也是这样,回家也是这样,还是回去吧。回到米家镇,我觉得心里踏实。”

  妈妈住惯了米家镇,一生病更加对米家镇充满了莫名的依恋,这个林夕能够理解,可是医生口中的“危险”二字让林夕心有余悸,她又劝了妈妈几句。可是米书英虽然性子柔和,但是认定的事情,也不容易听从别人的劝说,最后米建松说:“我看就让你妈妈出院吧,回去之后我多留心一些,让她按时吃药,如果需要打针,我们从这里买了药,然后从镇医院请医生去家里打。”

  林夕也只能点头。

  回了米家镇,米书英催着林夕去上班,米建松也说:“我一个人照顾你妈妈就行了,老跟单位请假总是不好的。”

  这些年米建松照顾米书英一直很妥当,林夕也就听他们的劝告,开车赶回了云海。

  林夕回到云海先给米振扬打电话,妈妈的病一直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而如今,妈妈的心脏愈发不好,还得了风湿性心肌炎,更加让这块石头加重了。她希望能早点帮妈妈实现她的心愿。

  可是米振扬的手机没人接。

  以前他们也总是吵架,可是过后他还是会找她的,可是这次一连几天,他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如今居然连电话也不接,难道他动了真气,从此不再理她了?他不理她,是不是意味着放过她了?可是现在她想要的不是他放过她,而是有别的期许。

  林夕想了想,又把电话打到米振扬的公司,她是第一次打电话去他的公司,应该说,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以前都是他打电话找她。

  电话是一个女声接的,声音颇为悦耳,“米总今天没来公司,如果有急事请打他的手机吧。”

  林夕说:“请问你们米总是不是出差了?”

  那个女声又说:“米总没有出差,他只是没有到公司来。”

  “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林夕又问。

  对方回答:“这个不太清楚,米总这几天基本都不在公司,还是请您打他的私人电话吧。”

  可是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他不接电话,又没有在公司,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夕这样想着,又暗自嘲笑自己的想法,他那样的人,会出什么事情呢?

  她虽然暗自嘲笑自己,但是手还是放在电话键上,不经意之间又拨了出去。可是,还是没人接。

  林夕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电话放进包里,开车去了公司。

  请了这几天假,林夕一回办公室就听到同事的问候,只有杨佳彤表情淡淡的,她的婚事取消之后,心情一直不好,人也好像瘦了一圈。

  几天没来,手头的事情还真攒了挺多的,林夕赶紧坐下来埋头工作。刚刚拿出一份设计稿,看了没有几分钟,办公室里的陈设计师就说道:“夕姐,苗总来电话,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苗长恒的办公室离设计部并不太远,但是平时除非召见,林夕是不会去他的办公室的。他再随和也是领导,作为公司的员工,没有事去领导的办公室做什么呢?

  林夕敲敲门,林夕传来温和的声音,“请进。”

  林夕走进办公室。苗长恒这人性子淡泊,办公室的摆设也简单,偌大的一间屋子显得格外整洁空旷。

  苗长恒请林夕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那茶是极清淡温和的味道,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他跟她说了几句工作的事情,就问:“你母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林夕请假的时候曾经说明原因,所以苗长恒知道她母亲病了。

  林夕说:“已经出院了。”

  苗长恒点点头,“林夕,你的脸色不太好,大约这阵子也没有休息好吧。今天如果觉得累了,就先回家休息一下吧。”声音里透着体贴。

  林夕说:“我还好。”

  苗长恒又说:“无论实在工作方面还是在生活方面,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也许这是一句客套,但是在林夕听起来也格外的温暖,苗长恒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林夕偶尔也会想,如果找一个人做终身伴侣的话,苗长恒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合适、最妥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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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回到办公室之后一直埋头工作,她是公司的新人,来到这个公司之后,尹建勋和苗长恒对尊重她器重她,可是她一直没有做出什么业绩,没有给公司创造很好的价值,她觉得自己应该加油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林夕就接到楚浩哲的电话,“林夕,你现在在哪里呀?”

  米书英住院这几天,楚浩哲不顾林夕的阻拦,每天都要到医院去,他一进医院,就屡屡引得那些小护士、年轻病人围观过来。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总是一阵喧闹。

  林夕多次跟楚浩哲说别再到医院去了,可是楚浩哲还是会去。他也是那种不听别人劝阻的人。米书英曾经私下对女儿说,楚浩哲这个男孩子人倒是不错,阳光明朗让人喜欢,只是他从事的职业太过光鲜和繁忙,如果跟这样的男孩子结婚,日后的生活中也许会遇到很多平常人遇不到的麻烦。林夕知道,米书英是关注自己的恋爱问题才这样说的。她就告诉妈妈,自己和楚浩哲不是恋人,他们就是朋友。

  米书英是个放手惯了的妈妈,她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女儿有主见。但是这段时间,她能够看出女儿心思烦乱,她握着女儿的手,“小夕,你找什么样的人妈妈不反对,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妈妈就喜欢。只是,我总觉得你跟妈妈一样,更适合过平静恬淡的日子。”

  林夕点头,知女莫若母,妈妈不爱唠叨她,但是却是最了解她的。她的心里何尝不渴望日子平静,何尝不渴望有一份恬淡的感情,可是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她自己的感情生活,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左右。

  米书英出院那会儿,楚浩哲刚好有事情没有在医院,林夕回云海来,也忘记了给他打个电话。

  这会儿楚浩哲打电话来询问,林夕告诉他自己在公司。楚浩哲说:“这么快就上班了,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没事。”林夕说。其实没有什么吃不消的,米书英身体一直不好,照顾病人林夕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格外累。

  楚浩哲又道:“我过会儿就去云海,你下班后,我去你家找你吧。”

  那几张照片又赫然闪现在林夕的眼前,林夕忙说:“我今晚上有事情。”她今晚上也确实是有事情,她要去米振扬那里。

  “有事情?”楚浩哲那边好像有些失落,声音闷闷地说,“那好吧。”又问,“明天呢,明天你有没有时间?”

  他本是最忙碌的,这会儿偷得几天闲,就紧紧地盯住林夕不放了。林夕说:“浩哲,你好不容易到云海来,本是要好好游玩一下的,可是这几天你总是去医院帮我照顾我妈,都没有四处走走。你还是不要过来找我了。你大哥不是在云漫吗,你让他陪你到处转转。”

  楚浩哲说:“我大哥忙得很,他才没有时间陪我,即便他愿意陪我,他也是一个南方人,对这里也不熟悉。林夕,你说好了当东道主的,现在又反悔,太不仗义了,反正我就是要你抽空陪我。”又说,“你现在在公司,我先不打扰你,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林夕没有在他面前提那则消息的事情,楚浩哲也没提,但是林夕还是担心再有人来拍照之类的,扰乱本来平静的生活。她希望楚浩哲不要再来找她了,但是强行拒绝他的话,她又说不出。

  下班之后,林夕开车来到米振扬的住处。她取出钥匙打开门,发现整个房子里空空荡荡,他不在家。

  以前他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他不在,林夕忽然发现,这房子太空了,空得让人心里也跟着发空。

  林夕又打米振扬的手机,依然没有人接。他去了哪里?她公司的人说他没有出差,而且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难道真的出什么事儿了?

  林夕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忐忑,即使他真有什么事,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夕在屋子里静静地坐了一阵子,又打电话给米修平,米修平说今天没看见米振扬。不过他说:“你可以去莲意酒吧看看,他这几天常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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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晚间,总是莲意酒吧最热闹的时候,或忙碌或清闲或压抑或烦闷或紧张了一天的人们,都到这里来放松心情。

  林夕走进酒吧,看到老板娘沈莲意站在吧台旁边,正跟一个调酒师说话。她今天穿着黑色的长裙,在闪烁的灯光中却显出一份独有的艳丽。

  沈莲意转头时正看到林夕,立即莞尔一笑,生意人对人的记忆力总是特别好的,她不过跟林夕有过一面之交,如今的微笑已经像熟人了。

  林夕也冲她微笑,走近吧台,沈莲意笑道:“冒昧地问一句,你也是南方人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吴侬软语的味道,温软甜昵。

  林夕说:“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沈莲意说:“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她忽然说了一句文邹邹的话,与这里热辣的气氛很不相称似的,不过眼里的神采倒是真诚的。

  林夕说:“我父亲是南方人,我小时候是在南方生活的。”

  沈莲意又是一笑,“看来我真的没有看错,难得遇到这么美的同乡。”林夕长得美,有种江南水乡熏染出来的温柔甜美,眉宇间又有北方女孩的几分端雅倔强,一看气质不俗。沈莲意不禁问道,“上次忘了问你的名字,不知道你方便说吗?”

  “林夕。”林夕回答。

  沈莲意伸出手来,轻轻握一握林夕的手,“你好林夕,结识你很高兴,今天喝什么酒,或者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林夕摇头,“谢谢,我今天来不是喝酒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对。”林夕问,“振林集团的米总你可认识吗?不知道有没有在这里?”

  沈莲意说:“青年才俊,自然是认识的,跟我来吧。”

  沈莲意带着林夕来到一个包间外面,“就在这里,你自己进去吧。”

  林夕站在包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震耳的音乐声和喧哗声,他平时还是偏于喜欢安静的,怎么这会儿会在这样的环境里待这么久,这么嘈杂的环境,听不到电话铃声也是正常的。

  林夕在包间门口略一迟疑,正好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张胖乎乎的脸,不知是因为饮酒了还是因为兴奋,正泛着红光,林夕打眼看去觉得面熟,却忘记了曾经在哪里见过。

  那个男人看到林夕站在包间门口,微微一愣,紧接着就一脸笑意地问道:“你好,请问,你在这里……”

  林夕答道:“我是来找人的,请问米总在不在里面?”

  那男人笑得更加热情,“在,在,米总就在里面,你找他有事?走吧,我领你进去。”

  他也不出去了,直接带着林夕走进包间,还大声说道:“米总,有位大美女来找你。”

  幽暗陆离的灯光打在暗紫色的长沙发上,给人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包间里有六七个人的样子,有男有女,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聊天,也有人在唱歌,音乐声格外的响,似要震穿耳膜似的,林夕乍一进来,觉得眼睛和耳朵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米振扬,他坐在靠墙的一个位置上,正在吸烟,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真实似的。他身边正坐着一个穿着银色露肩装的女子,灯光太晃眼,林夕一时看不清那个女子的长相,只觉得她涂了厚重的眼影,显得眼部很是突出,眼波流转,媚态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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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胖男人领着林夕走到米振扬近前,米振扬只是瞟了林夕一眼,目光像是遇到了陌生人一般,很是生疏,他并没有开口,还在兀自吸烟。

  那个胖男人说:“米总,这位女士说是来找你的。”

  米振扬指指对面的沙发,声音冷淡,“那就坐吧。”

  林夕想跟他说话,可是这里的声音太过嘈杂,她想说的话又不方便大声喊出来,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在米振扬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

  林夕坐下之后,米振扬依然神态漠然,根本就不看她,似乎林夕不是来找他似的,他跟林夕只是生人。倒是那个胖男人坐到林夕身边来,自我介绍道:“我姓庞,请问这位美女,你贵姓?”

  林夕说:“我姓林。”

  “是嘛,姓林好,我认识的姓林的朋友,那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像是盛装酒店的林正皓林总,那在酒店业可是龙头老大。还有……”这个姓庞的男人好像特别善于搭讪,这会儿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起来。

  林夕无心跟他聊天,眼睛看向米振扬,米振扬丝毫没有察觉一般,又点燃了一支烟,他近旁的那个女子往他身边坐了坐,“哎呀,米总,你今晚上抽了好多烟了。别总是抽烟了,一起聊聊天嘛。”

  林夕坐在他们对面,虽然听不太清那个女人说的什么,但是能够听到她声音的娇嗡。

  米振扬没有听那个女子的劝阻,不过伸过胳膊揽住了她,那个女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几乎倚进他的怀里。”

  林夕看到这样的情景,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堵,似乎要透不上气来的感觉。

  一直在她身边滔滔不绝的那个庞总大约看到她神情有些异样,也往米振扬那里看了一眼,见米振扬揽着那个女子,神情少有的暧昧,他收回目光问林夕:“请问,你是米总的?”

  “普通朋友。”林夕答道。

  “哦。”庞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姓林的女子一身清气,不像是常常出入酒吧的人,这会儿跑到这里来找米振扬说有事情,米振扬却对她爱答不理的。她呢,也不急着过去说话,只在这里等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还有米振扬,刚刚一个人在角落里吸烟,也不爱跟大家说话,这会儿却搂着身边那个女子,一下子像是喧闹场里的熟客了,他这又是怎么了?

  若说他们是情侣,好像不像,要是情侣,这位林美女早就应该生气了,而且他跟米振扬关系还算不错,没听说他有恋人。若说不是情侣,这女子巴巴的跑到这里来作什么呢?庞总一时倒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又问林夕:“对了,林小姐,你喝点什么?”

  林夕摆摆手,“谢谢,我不喝。”

  庞总又看看米振扬,他的目光根本连往这里扫都不扫一下,此刻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倚在他身上的女人,还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女人的头发,样子像是亲昵得很。

  林夕坐在米振扬的对面,也不吃东西,也不喝酒,就静静地坐着。

  庞总起先在林夕旁边说话,后来因为林夕极少回应,也就讪讪地坐到旁边去了,一旁有个女子邀他一起喝酒,他也就端着杯子跟那个女人喝酒去了。

  林夕坐了很久,见米振扬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而那个女人一直倚在米振扬身上,媚眼如丝,亲热异常。

  后来,那个女人干脆揽住米振扬的脖子,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米振扬的头俯下来,胳膊也轻轻揽着那女子的脖子,用手指拨弄她头发的时候,那个女子把红唇凑在他的腮边,吻了一下。

  米振扬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眼睛始终不曾往林夕这边看,似乎她是不存在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光线太晦暗,还是因为音乐太闹心,林夕觉得心口处更加闷堵,再坐下去,她就会觉得眩晕了。她于是起身,决定出去。

  这时候那个庞总又端着杯子过来,“怎么,林大美女,要走呀?”

  林夕说:“麻烦你跟米总说,我先走一步,一会儿去他家里等他。”

  庞总点点头,美女很多,可是大美女很少,这个姓林的女孩,无论相貌还是风度气质,绝对称得上大美女,现在很难看到这样的女子,即使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她也自有一份端雅和不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大美女却受了米振扬的冷落。

  林夕走出了包间,微微透了口气,不过依然觉得这里的气氛太喧闹,太嘈杂,她要赶紧离开。沈莲意看到林夕走出来,又过来打个招呼,“怎么,要走吗?”

  林夕点点头。

  沈莲意见林夕脸色难看,就随口说了几句,“林夕,你看上心情不太好。作为老乡呢,我就多几句嘴,别为了男人不开心。男人嘛,没必要太在意,有时候太往心里去,是跟自己过不去。”

  这几句话倒像是有感而发。

  林夕知道沈莲意她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沈莲意性子直爽,大约是觉察林夕表情失意才劝说几句的。但是有些话说来容易做来难,而且有很多事情,局外人是不明白的,是很难体会的。她冲沈莲意点点头,以示感谢,就走出了酒吧。

  走出了酒吧,林夕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深深呼气,这才觉得心肺里的浊气吐出了大半。

  她上了车,脑海中出现米振扬刚刚那副样子,不禁晃了晃头。不过,虽然米振扬刚才是那副样子,她还是决定去他家里去。林夕的车朝米振扬家的方向开去。

  林夕走后,庞总坐到米振扬这边来,“米总,刚才人家林大美女来找你,你怎么不理人家?”庞总本是怜香惜玉之人,刚刚看到那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受了冷落,他心中都觉得略略有些不平。

  米振扬不说话,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撇撇嘴,口中说道:“什么大美女,庞总,你觉得她比我漂亮吗?”说着又往米振扬身上倚,没想到米振扬忽然往旁边一闪,那个女人差点儿摔在沙发上,心中一急,撅嘴说道,“米总,你干嘛呀,差点让人家摔倒。可真是的。”

  米振扬也不理她,又点燃了一支烟。

  那个女人见米振扬不理不睬的,讪讪地又往米振扬这边挨一挨,“米总,刚才咱们还挺高兴的,这会儿你是怎么了,米总,别这样嘛。”

  米振扬却还是不理睬她。

  庞总对那个女人说:“行了,阿娅,你没看到米总今天不开心呀,你去那边跟他们唱唱歌吧。”

  那个阿娅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庞总这才对米振扬说道:“刚刚那位大美女跟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她得罪你了?”

  米振扬没搭腔,庞总又说:“这样的大美女,你怎么生得起她的气来呢。人家可说了,找你有事情,人家去你家里等了。”

  米振扬这才说道:“她愿意等,就让她等吧。”

  庞总笑道:“米总,看不出,你对女人还真是够狠心的。”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林夕坐在米振扬家里的那把藤椅上等待他回来。

  夜已经深了,他还没有回来。林夕只能在黑暗中坐着,等待。

  屋子里静得出奇,这样的寂静居然也让人觉得有窒息感,可是若是他会来,她就能觉得舒畅吗?他的脚步声似乎随时都可能响起,但是,屋子里一直沉寂。

  不知道坐了多久,米振扬还没有回来,林夕蜷在小小的藤椅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一排排的峭壁,她抓着草叶子往上攀爬。她累了,浑身是汗,手心也湿湿的,她用力地抓那些草叶子,手上一片滑腻,心里想着韩老师的话:“林夕,你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别跟他们爬后山的那条路,还是前面这条路平顺。听话,跟老师还有这帮女生一起从前面上山吧。”

  可是林夕偏偏上来倔劲儿,班里有六七个女生都能跟着男孩子们走后山的这条路,她为什么不能?高中这三年,她每天都坚持晨跑,所以她也能从那条路爬上去,她一定能。

  可是,她现在那么累,爬得太吃力了,眼前的视线都被汗水遮挡了,衣衫早已湿透,而往前看,根本看不到人,同学们早就爬到前面好远了,她掉队了。

  不过她没有后悔,她觉得走这条路是对自己的挑战,谁说她天生柔弱,她每天早上晨跑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她的体质也没有那么弱。别人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她虽然落下了,但是她能追上同学们,她能爬到山顶。

  林夕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却越来越体力不支了,手脚都觉得没劲儿了,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忽然,脚底下一滑,手也没有抓牢,她惊叫一声,身子往下滑了。

  林夕身子猛然下坠的那一刻,心里一凉。可是,是谁在下面托住了她?是他!原来他一直在她的后面,她刚刚只是太专注于前面的路,没有感觉到。可是她往下的力气太猛了,连带着他也往下滑了,两个人一起滑下去好长一段距离,林夕在慌乱中只觉得他的身子垫在她的下面,他们一起跌倒了。倒地之后她挣扎着坐起来,除了一点擦伤之外,她没有事情,可是他倒下的时候,头撞到了石头上。

  “米振扬,你怎么样?你怎么了,米振扬?”她带着哭腔的呼喊在山上回响,她的整颗心几乎都在刹那间被绝望占领了,他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他会不会死呀?她觉得好害怕,好绝望。

  同学们都离他们很远,老师更是领着另外一部分同学从前面比较平坦的路上山,她的呼喊没有立即引来救援的人,只有他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别害怕。”

  可是她害怕,她俯在他的身上,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你别吓我,你睁着眼睛,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后来,终于有人来了,他终于被送到山下的医院里,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她用力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她一眨眼,他就会闭上眼睛离开她一样。当她听到一个医生对另一个医生说“血库里没有这个血型的血,临时去买血怕是来不及,伤者很危险”的时候,她马上对医生说:“抽我的血吧,我是o型血,我输给他。

  医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大约觉得她太过柔弱了,所以有些迟疑,不过她坚持,她请求医生一定要抽她的血,医生就带着她去配型了。

  等她虚弱地再次来到他身旁的时候,却发现他依然闭着眼睛,他伤得很重,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米振扬,米振扬,你醒醒,米振扬……”

  林夕在自己的喃喃呼喊中醒来,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汗津津的,在这样冷寂的秋夜,她竟然也会出汗。刚刚她居然睡着了,蜷在这张藤椅上睡着了。这个梦她做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会手心汗津津的,可能那段记忆太过深刻了。

  那天她和楚浩哲在云漫爬山的时候,楚浩哲提议从后山的那条路下山,林夕否决了,因为她再也不愿走那条路了,那段记忆太触目惊心了。

  林夕一直没有开灯,这会儿从梦中惊醒,想打开灯看看时间。她起身去开灯,灯一亮,却忽然发现米振扬居然站在门口的玄关处,她不禁吓了一跳,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像是刚进门,那么她刚刚在梦中呼喊,他可听见了?

  林夕又看看,门口只有他一个人,还好,他没有带女人回来。如果他带那个女人回来,她在这里该会觉得多么尴尬。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灯亮了之后,他就往里走了,脚步微微有些踉跄,他喝了不少酒,他很少有喝多的时候,今天是他喝得最多的一次。

  林夕去厨房端来早已做好的醒酒汤,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身子倚着沙发背,也不看她。

  “喝了醒酒汤吧。”她把汤碗放在他的面前,轻声说。

  他没动。

  她刚要到藤椅上坐下,他忽然开口了,“你为什么找我?”

  她没有回答。

  他又说:“因为你妈妈住院了,我爸爸夜以继日地照顾她,你觉得良心不安了?”

  她本想说,建松伯伯照顾妈妈是自愿的,我有什么可不安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今天不是来吵架的。

  “那天我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她低声说道。

  她已经摆出求和的姿态,可是他却没有和解的意思,“所以你担心我把电话打到我父亲那里,阻挠他过去照顾你病中的母亲?”他替她往下说,然后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我就知道是为了这个。”

  他颓然倚着沙发背,闭上眼睛。

  她踌躇了一下,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他身旁,端起那碗醒酒汤,“你喝了这个吧,你喝太多酒了。”

  他依然闭着眼睛,说道:“闪开,谁要你虚情假意的关心。”

  今晚他将别的女人搂在怀里,她一点都不生气,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在他家里等待他回来。他做什么她都不在乎,这会儿又来表达虚假的关心做什么?

  她依然坐在那里,手里端着那碗醒酒汤,“你还是喝了吧。”

  他烦躁的将手一挥,正打在那碗上,她手一晃,那汤碗啪地掉落在地上,汤溅了一地。

  他睁开眼,看着她,“我说了,我不要你虚情假意的关心。怎么,那个男人走了,你现在得闲了?”

  “我说过了我们就是朋友。”她努力保持情绪的平静,正想俯身去捡地上的汤碗,他却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你在骗我?”

  她回望着他,“我没有骗你。”

  她的脸颊在灯光下更显得莹白,她的皮肤那么细腻,她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可是,她曾经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他低低地却语气沉重地说道:“我现在没法分辨,你哪句话是真的。那天你说,你的心……你的心自己也左右不了,难道你的心里盛的不是他吗?”

  她的眼光没有闪避,“那是你逼我的,你总是逼我,我也就没有了理智。”她说,“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汤来,厨房里还有。”

  他却一把拽住她,将她的身体拉过来,他的身体一靠近她,她马上闻到一股香水的味儿,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吧?酒吧里的那一幕又在她眼前浮现,她不由得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一挣。

  他马上敏感的察觉到了,胳膊略略一松,“怎么,嫌弃我了,因为我身上的味道?你看到别的女人在我怀里都不生气,这会儿又为何嫌弃这一点味道?”

  他似乎能够看到她的心似的,但是他却又不理解她的心。

  林夕站起身来,“我去给你盛醒酒汤。”

  他却又猛地将他往回一带,她站立不稳,整个人扑倒在他的身上,他的胳膊箍得太紧,她再也挣脱不开。

  “怎么,他能抱你,我就抱不得了。你既然是来求和的,怎么毫无求和的姿态。”她低低地哀声说:“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他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我没有让你怎么样,是你来找我的。”

  是呀,明明又是她来找他的,她为什么又总是事事较真呢。他抱了别的女人又如何,她难道还奢望他身边、他心里只有一个她吗?

  她的头依靠在他的肩头,不再挣脱。

  “你回来找我,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能够原谅你?”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已经不再那般冰冷了。

  “如果你不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她低低地说。

  她注定了跟他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什么时候她想要尽力挣脱的时候,就会发现,她根本不可能挣脱,她总还是需要跟他协调一些事情,他们之间没办法断得清楚。

  她来找他,是为了再给妈妈一些机会,他如果执意不原谅她,她也要做一些努力。

  他抱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整个人不再是那么僵硬的,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柔和,呼吸也变得有些灼热了,“你刚刚睡着了?”

  她“嗯”了一声。

  “你在梦中喊我的名字,你为什么要那样轻轻唤我的名字?”

  原来他都听到了,她还在梦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进门了。

  “我梦到你了。”她喃喃地说,“我梦到我们在云漫的山路上,我梦到我们摔下去,我梦到山下医院里发生的那些事。那天的情景,我总是反复梦到。”

  “我也经常会梦到那天的情景。”他说,“如果那天我死了,也许我们就不用经历现在的这些纠结。”

  他说的“死”字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她说:“我不希望听到这个字,我不愿意那样。”

  他的胳膊又骤然箍紧她,“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所以,我不可能放过你,你不要指望我会放手让你跟别的男人的在一起。”

  他已经开始亲吻她,今晚的吻格外的炙热,带着掠夺的苦痛似的。

  她回答他:“我没想过要离开你。”声音变得模糊,因为他的唇已经覆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吻更加灼热,唇齿纠缠之间,她也暂时忘却了所有,在他的怀里变得柔软和迷离。

  放下一切吧,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了,什么都不去想了。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林夕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立即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迟到了。”

  这句话也随着她的想法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听到他的声音,“放心,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林夕一扭脸,发现米振扬居然在她的身边,倚着枕头坐着,他穿着睡衣,像是刚刚起来过,这会儿又回到床上来了。

  “你帮我请假?”林夕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她居然睡到这么晚才醒。

  米振扬声音平淡地说道:“我给苗长恒打电话,帮你请了一天假。”

  “你给苗总打电话?”林夕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米振扬说:“怎么,你担心苗长恒知道我们的关系?苗长恒是聪明人,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这倒也是,苗长恒那样通透的人,应该早就猜到他们的关系了。

  林夕说:“我只是觉得总是请假不好,我之前已经请过好几天假了。”

  米振扬看着她,她的脸颊这几日好像消瘦了,显得下颌尖尖,他说:“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有多么疲惫,不要因为急于工作,就连身体也不要了。”

  他这样说,算是关心她吗?

  算了,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了,赶到公司的话也就是中午了,林夕放弃了去公司的想法。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想再眯一会儿,躺在这样松软的床上,她深切的感觉到自己是有些累的,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在医院里,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林夕很少在他家里赖床,此刻她闭着眼睛,在卧室明亮柔和的光线中,她显得那么迷人。她的皮肤一直就很白,这会儿更是发着白瓷一样的光芒,靠近了,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她的唇看上去柔软红润,宛如花瓣,让人忍不住想亲吻。她呼吸匀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如花香般的味道。她的头发铺在枕头上,那么柔顺,发丝间似乎都染上了她的温柔气息。他记得上学的时候,她的头发无意间垂到他的书页上来,一股柔和的清香也飘过来,他就忍不住觉得心神恍惚,他就要极力躲闪,极力显出自己的厌弃。可是那发丝,那散发着她独特幽香的发丝,却每每让他心动,触动他内心里最柔软的情绪。

  如今她就躺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切近。这样的她,对他而言如同甜而不腻的蛋糕,充满着诱惑。他忍不住抚下身来,亲吻她的脸颊。

  她没有睁开眼睛,感受到他的灼热气息吹到她的脸上来,感受到他唇的微触,只是微微动一动。

  他躺下来,脸颊挨近她的脸颊,轻轻摩挲。这样耳鬓厮磨的时候,他们多么像亲密的夫妻。

  他本来觉得她不可原谅,可是却又如此轻易的原谅了她,这样的原谅,会不会让她更加放纵自己。可是,他还是原谅了,是因为他抵挡不了她的诱惑,还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害怕失去,无比的害怕失去?

  他能拿她怎么样,他能拿她怎么样呢?

  好久,他好像睡着了似的没有了生息,林夕睁开眼睛,见他果然闭上了眼睛。她想起昨天晚上在藤椅上做的那个梦,忍不住伸手拨弄一下他额角的头发。他额角处有一道伤疤,是当年摔伤的时候留下的。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那是他们上高三的时候,学校里为了缓解高三学生学习的压力,决定组织学生们一起去爬爬山,放松一下心情。学校为了出行方便,不进行年级的统一组织,由各班分头组织,具体去哪里由各班自行安排。

  林夕他们班决定就在云漫区爬山。一直埋头学习的同学们听到爬山的消息自然欢呼雀跃,几乎都报名参加这次活动。米振扬和林夕也都报了名。

  周六的早上,全班的同学们乘着大汽车,一路欢声笑语来到云漫风景区的山下。同学们从大汽车上下来,一起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望着绿水青山,都立即觉得身体轻松、呼吸舒畅,似乎一下子挣脱了牢笼一般,心情无比的愉悦。

  林夕她们班当时的班主任姓韩,才从师范大学毕业没有几年,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韩老师见同学们开心,自己也很高兴,她号召学生们一起进行爬山比赛,可是有几个男生提出,山后面有一条路十分陡峭,颇具挑战性,他们想从那条路上山。建议一提出,几乎每个男生都响应,有几个女生也想加入。

  韩老师起初有些犹豫,后山的那条路未经人工修建,陡峭难行,她怕发生危险。后来因为同学们要求强烈,并且有的同学说以前走过那条路,没有想象中的难走,韩老师也就点头答应了。

  林夕见有好几个女生加入了男生的行列,也提出要从后山的路上山。韩老师见林夕柔柔弱弱,觉得不放心,就劝了几句。但是那天林夕非常坚持,她每天都进行晨跑,她想挑战一下自己的体力。

  韩老师劝不住她,只得嘱咐她小心,然后带着剩余愿意走前面山路的女生上山。

  林夕本想挑战一下自己的体力,可是没成想发生了危险,那一幕如今想来心有余悸,屡屡进入她的梦中,昨晚蜷在那把藤椅上,她又梦到了那一幕。当时米振扬为了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不是及时输血,就会有生命危险。

  此刻,她轻轻拨开他额角的头发,发现那道疤痕还在,虽然不似以前那么触目惊心,只是浅浅的一道,但是在林夕看来依然醒目,那里凝结着她忘不了的过去。

  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林夕说:“你当年为什么在我的后面?”以他的体力,不应该会落在后面的,而以他当时对她的漠然,肯定不会故意在她后面保护她。

  他喃喃说:“凑巧了,我当时落了东西,又回去找。”

  “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夕又问。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栽下山去罢了。”他这样回答林夕。

  或许吧,或许那只是人在看到别人落难时的正常反应。林夕说:“如果我当年死了,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救她,她滚落了山崖,也许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些纠缠、纠结。她刚刚不许他说“死“,这会儿自己却又想到了死。

  他的手一下子捏紧了她的手,“我不许,我不许你死。我已经说了,我身上流着你的一部分血,所以我不许你离开。我不会放开你的。”

  这也许就是他和她的悲哀。

  他再次亲吻她,她闭着眼睛想:世界上还有没有人像他们这样,如此亲近,却又恨这对方,明明应该分开,却偏又扯不断这关系。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林夕高考那年,班主任韩老师动员她报考北京或者上海的大学,林夕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说,她只要在最后阶段努努力,考上名牌大学是很有把握的。搏一搏上一所名牌大学,既为自己争取一个好前程,也为学校争光。云漫区第一中学每年都会有一些学生考取知名的大学,韩老师说米振扬、米修平还有林夕,他们都是很有希望的学生,学校领导对他们的志愿问题都很关注。

  林夕起初也想报考北京的一所大学,能到那所大学学服装设计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在最后填报志愿的时候,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林夕最终报考了本省的一所重点美术院校,一来那时候她妈妈米书英的身体不好,她不想离妈妈太远;二来,她知道米振扬报考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她不想离他太近。他那冷漠的眼神,他们目光相遇时候的那种尴尬和难耐,她都不想再忍受,她觉得,离他远一点,她就不会再这样难受了。

  班主任韩老师觉得可惜,又给林夕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可是林夕很坚持,班主任老师也就只能作罢。

  等到志愿表交上去了,同学们才知道林夕临时改变了主意,报考了本省的大学,也都觉得意外和惋惜,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复习应考,都没有时间太去关注别人的事情,只有桃子对林夕说:“夕,考北京的那所大学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你不去真可惜。像我,学习成绩不够好,只能报个专科,我要是有你那样的成绩,一定报北京的学校。”

  林夕知道,桃子一方面为林夕觉得惋惜,另一方面,也因为不能跟米修平一起报考北京的学校,只能分开而怅惘。林夕说:“有缘分的话将来还会遇到,没缘分的分开倒是好事儿。”

  桃子有些诧异,林夕很少发这样的感慨,这会儿倒像是内心生发出许多的感触似的。

  最后高考成绩下来,米振扬和米修平都考取了北京的大学,林夕也顺利考取了本省的那所美术院校,而桃子,则被本市的一家专科学校入取了,学的是市场营销。虽然上了不同的大学,但是大家都算是有了一个归宿。

  大学生活平静的展开,进入新环境开始学习之后,林夕忽然觉得心里空得难受,不过她觉得,这肯定不是因为没有了米振扬那冷漠的眼神,而是因为没有了桃子的陪伴,没有了妈妈在身边,呼吸不到米家镇的空气,闻不到桔梗花的香。

  开学几个月了,林夕渐渐适应了新的学习生活。临近元旦的时候,气温已经有些凉了,林夕记得那天下午,自己穿了一件灰色的薄棉外套,正准备下楼去图书馆。同宿舍的小香从宿舍门里探出半截身子,“林夕你的电话,说有人在宿舍楼下面等你。”又嘿嘿一笑,“传达室的大爷说了,是个男生。”

  有人等她?林夕想,不知道是不是又有那个系的男生来约她了。上了大学的林夕,个头比以前又高了,整个人充满了青春少女的美丽,同时又有着一般女孩子没有的气定神闲的安雅气质,自然吸引了好多男孩子的目光。最近一个月,常有男孩子找人帮忙来送纸条,约林夕在某某处见面,也有自己来的,有一次一个男生居然还拿了一束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得林夕尴尬极了。

  不过林夕对这些男孩子的好意一律淡然拒绝,所以有男孩子暗地里称她为“冷美人”,其实她的神情并不冷,只是对别人的追求拒绝得太过决绝了。

  所以这天下午,林夕觉得,来找他的不知又是哪个系的男生,边下楼边想着如何拒绝对方的好意,又能够不伤对方的自尊。

  可是林夕来到楼下,望到了站在宿舍楼路旁树下的那个人,却不由得一下子停住步子。

  林夕刹那间觉得手脚冰凉,身上的血液也凝住了一样,呼吸都觉得不畅快了。

  那个站在树下的人,居然是米振扬。几个月没见,他个子好像高了,黑了,也壮了。他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他赶了好远的路吧?

  小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林夕下楼来了,她平时最喜欢跟林夕开玩笑,这会儿站在林夕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禁嘻嘻说道:“林夕,树下那个就是来找你的吧?这回这个可真是超级帅。怪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男生?这么帅的人居然逃过我的法眼了,嘻嘻。林夕,这个貌似跟你很般配,这回别拒绝人家了。”

  她说完了,见林夕依然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愣怔着,不由得又自言自语说道:“林大美女发呆了,这个有戏。”然后笑嘻嘻走了。

  林夕又呆呆地站了一阵子,才慢慢走向站在树下的米振扬。

  林夕她们宿舍楼前是一片树林,米振扬站在其中一棵树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在林夕的视线里,那些树,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米振扬一个人。

  她走到米振扬面前,米振扬望着她,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站了良久,米振扬忽然拉着林夕的手臂,走进了树林,林夕这会儿整个人依然是懵的,就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走进树林里。虽然树林不大,但是这会儿暮色四合,林中幽幽暗暗的。

  两个人站在一棵树下,依然什么话都不说,四目相对良久,他的唇忽然挨近她的脸,林夕的血液忽然一下子全都涌到头部,整个脸颊变得像发烧一样滚烫,可能因为神思恍惚,她竟然没有躲,居然闭上眼睛,迎接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唇也像发烧一样灼热,而且轻微颤抖,触上他的唇之后,只是抖抖的轻轻触碰,仿佛不知道该如何亲吻,又仿佛林夕的唇是花瓣儿做成的,只要一用力就会触破了似的。

  那是林夕的初吻,就在这样一种完全懵懵懂懂的情况下发生了。

  后来林夕一直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在那天稀里糊涂的跟米振扬吻在一起。

  林夕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人的初吻是她这样的,跟一个一直对她冷眼以对,甚至是恨她的人发生,跟一个她极力逃离,不想再想起的人自然而然地亲吻在一起了,那吻虽然清浅,却让她浑身发了高烧一样。那种感受,林夕至今都忘不了。

  林夕觉得,那天自己一定着了魔。

  后来直到米振扬走的时候,林夕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忽然从北京回来,是要回家过元旦的吗?没有问他是怎么回来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来找她?她只是从那个颤抖的吻里,感觉到他想念她了,那么恨她,对她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居然想念她了,居然冒冒然跑到她的学校来找她,而她在冒冒然之间,献出了自己的初吻。

  后来米振扬在米家镇考过来的一个男同学那里住了一夜,然后就独自回米家镇去了,后来,他们的关系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宿舍楼前小树林里发生的那一幕,对林夕而言,都成了一种梦境似的。

  如今林夕躺在米振扬的怀里,他炙热的唇在她的唇齿间流连,林夕也渐渐迷迷离离忘却自己。

  直到渐渐退却激情醒转过来,林夕才又想,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两个人吗?同样存有亲近的冲动,存有情感的默契,却又互存着怨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因为起床太晚,所以早饭和午饭并作一起吃了。

  米振扬的冰箱里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做饭的材料,他没有往家里买菜的习惯,所以林夕只做了简单的米粥,切了一点火腿。米还是她上次买来没有用完的,火腿也是前阵子她买回来的,好在还没有过期。

  他倒是没有嫌弃的意思,也没有提出去外面吃。

  每当两个人激烈争吵之后,每每会换来这样的片刻安静,但是不知道这样的安静安宁能保持多久。

  饭还没有吃完,林夕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她看看手机屏,没有接。电话是楚浩哲打过来的,她不想当着米振扬的面接,那样的话又要引起他的不满。好不容易换来的片刻宁静,林夕不想这会儿又打破。

  可是手机铃再次响起,他手里的勺子顿住,“干嘛不接,有什么不方便吗?”

  林夕犹豫着,他又说道:“接吧,是他对吗?”

  他真的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一猜就能猜到。

  他的目光看过来,好像在看看她是不是心里有鬼似的,林夕就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

  “林夕,猜猜我现在在哪里?”楚浩哲愉悦的声音传过来。

  “在哪里?”林夕问。

  “在织云公司外面。马上中午了,我请你吃饭。”他说。

  他怎么跑到她们公司外面去了,可是她不在公司。

  林夕说:“哦,我现在不在公司。”

  “不在公司,那你在哪里?”本想给林夕惊喜的他有一丝失望,不过马上又问了一句。

  林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楚浩哲那边又说:“不在公司的话,那你在外面,告诉我在哪个地方,我过去找你。”

  可是,她在米振扬这里,怎么能让他到这里来找她。

  林夕说:“浩哲,我不是说了吗,你自己四下走走,我没有时间陪你。”

  楚浩哲说:“你没有时间,我可以等你呀,你总不能不吃饭吧,总不能不下班吧。”他还真是有耐心,又说,“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在……”林夕看看米振扬,他眉头已经蹙起。林夕狠了狠心,“我在米振扬这里。”

  “米振扬?”他那边重复了这个名字之后就沉默了。林夕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声息,刚刚要挂掉,他忽然又开口道,“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根本就不快乐。”

  林夕说:“那是我的事儿。浩哲,你不要管我的事情了,你在这里好好散散心,就回去吧。”

  他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道:“你说让我不要管你,可是你又要管我,我现在不会离开云海的,晚些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浩哲……”

  他已经挂了电话。

  林夕收了电话,发现米振扬的脸已经沉下来了,他蹙着眉说道:“浩哲浩哲的,叫得还真是亲近。”

  林夕没答话,以为又要听他一连串的挖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大约也不想边吃饭边吵架。

  林夕刚刚收了碗筷,门铃就响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回来,米振扬走过去开门,见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曲曼曼。

  曲曼曼最近在临市拍一部电视剧,那部电视剧是米振扬的朋友苏原投资的,拍戏应该是很忙的,不知道这会儿怎么跑到云海来了,而且,她是怎么知道他家的住处的?

  “曲小姐,你怎么来了,请进。”虽然她来得突然,但是总不能将她拒之门外,米振扬让开身子,请她进屋。

  曲曼曼进屋,林夕正好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曲曼曼,也有些意外。曲曼曼脸上倒没有意外的表情,早在f市拍戏的时候,她就猜到林夕和米振扬的关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拍戏太辛苦,曲曼曼这会儿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不少,而且拍完戏卸了妆也没有精心再化,样子看上去有些憔悴。

  米振扬请曲曼曼坐下,林夕给她倒了杯水。

  曲曼曼说道:“米总,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谈谈。”又看看林夕,“不晓得方便吗?”

  林夕说:“我正要去公司,你们慢慢聊。”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林夕走后,米振扬问道:“曲小姐不是忙着拍电视剧吗,怎么得空儿出来了,这么大老远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曲曼曼忽然睫毛抖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

  米振扬被她的眼泪搞得莫名其妙,递过一条纸巾说道:“曲小姐如果有什么冤屈或者心里话想倾诉,我想我不是一个合适的听众,我这个人,跟善解人意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是只有你能帮我了。”曲曼曼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其实米振扬跟曲曼曼并不熟,不过是上次他的朋友苏原投资在f市拍那部电视剧的时候,中间资金出了点小问题,换了米振扬做投资人,曲曼曼是那部电视剧的女主,所以他们才有几面之交。而且在宾馆里那次,他们之间闹得还很不愉快,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连友好也算不上。后来米振扬投资拍电视剧,也没有选中曲曼曼做女主,倒是苏原在投资时选了曲曼曼去演女一号。苏原的那部电视剧据说还在拍摄过程中,曲曼曼应该是很忙的,这会儿她忽然上门,哭哭啼啼地请求他的帮助,米振扬觉得实在突兀。

  见米振扬没有说话,曲曼曼说道:“米总,我知道我这样上门来实在有些冒昧,而且苏总以前说过,米总很不喜欢别人到家里来。”

  听她这么一说,米振扬明白,自己家的地址肯定是苏原告诉曲曼曼的。苏原算是米振扬不错的生意伙伴,常有合作就成了朋友,他以前到米振扬这里来过。他把这里的地址告诉曲曼曼,可见他跟曲曼曼关系不一般。

  曲曼曼接着说:“虽然我跟米总接触不多,但是我对米总的为人很敬佩。”她盈满泪水的眼睛倒是含着些许的真诚,“真的米总,我不是故意奉承你,你挺正人君子的,我心里确实是这么觉得。所以上次,你打电话给苏总,说让我对媒体说我跟楚浩哲是最佳搭档,让媒体觉得我们有恋情,我很配合。米总吩咐的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做。”

  米振扬没有说话,曲曼曼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米总,如果不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处,我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的,米总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今天这么失态,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难事。米振扬又递过一条纸巾,“曲小姐,你慢慢说,我要听听是什么事情,才能确定我能不能帮你。”

  曲曼曼擦擦眼角的泪,嗫嚅着说:“这件事很难说出口,米总,我……我怀孕了。”

  米振扬的眉头微微一蹙。

  曲曼曼接着说:“你知道,我现在还年轻,正是演艺生涯的黄金阶段,怀孕这样的事情,简直……我也不可能要这个孩子,我就秘密去医院打掉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让娱乐记者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还掌握了证据。你也知道这样的消息发布出来,是丑闻,会毁了我的公众形象。”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她来找他,难道是想让他去找那个娱乐记者吗?米振扬说:“苏原现在是你的投资人,他没有出面处理这件事情吗?”

  曲曼曼说:“苏原去找那个记者谈过,可是晚了一步,那个人为了发布抢人眼球的消息,已经早早就把那则消息公布出来了,现在那则消息已经在一个网站登出来了。”

  已经登出来了,那就覆水难收了。

  米振扬说:“既然已经报道出来了,那就谁也没有办法去掩盖了。苏原和我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他在传媒方面做得比我久,人脉关系更广,他没有及时截住这个消息的话,我再出面,结果也差不多。”话说回来,那个记者虽然急于出名,在网上发布了这样的新闻,但是他报道的也是事实,曲曼曼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难免要付出代价。

  曲曼曼说:“我现在发愁的不仅是那则消息带来的负面影响,苏原已经做了工作,网上现在只有那一则消息,不予以回应的话,也许过一段时间就能淡出人们的视线,大家也许会遗忘,也许会觉得是捕风捉影,我现在发愁的是别的事情。”

  米振扬眉峰又是一聚,“曲小姐发愁的是什么事情?”

  “我怕的是苏原苏总。”曲曼曼说。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苏原和米振扬合作多年,对于他,米振扬还算是很了解的。苏原这个人性子直爽,行事仗义,生意上不会欺诈,也不会斤斤计较。虽然偶尔行事有些莽撞,但总的来说还算是稳妥。他有惧内的毛病,因为岳父家财力雄厚,而他是穷小子出身,所以他在老婆面前总是觉得底气不足,很怕他老婆。而怕老婆的人,即便有个别莽撞的时候,但说到底还是做事有所顾忌,总不会出太大的纰漏。苏原在投资上一部电视剧的时候,资金遇到了问题,米振扬出手帮了一把,不过那部剧收视率很高,振林集团最终还是赚了一笔。

  苏原这次的投资得到了岳父的支持,所以又独立投资了这部新的电视剧,也就是曲曼曼担任主角的这部剧。

  既然曲曼曼是这部剧的女主,苏原应该是极力维护她才是,曲曼曼又怕他做什么呢?

  米振扬对曲曼曼说:“曲小姐说的话,我实在听不明白。苏原现在和曲小姐应该是同一个立场上的,曲小姐又怕他做什么呢?”

  曲曼曼好像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出口,但是狠了狠心,还是说了,“我之所以害怕苏原,是因为,我打掉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原来如此。

  没想到怕老婆的苏原,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如今曲曼曼怀孕流产的新闻一发,事情就复杂了,万一这件事最终爆出是苏原所为,如果苏原老婆知道了他跟曲曼曼的关系,那苏原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苏原在别的事情上都还好说,就是怕老婆这一点,是他的软肋。如果这件事情事态扩大,那苏原为了维持家庭和谐,一定会站在自己家的立场上,不会太顾及曲曼曼了。

  曲曼曼这时候又说道:“米总,你知道,我现在虽然演了几部电视剧,可说到底也是小明星、小演员,风力稍微猛一点,就能吹断我的前程的。如果这条新闻被苏太太知道的话,苏原到时候肯定会牺牲我的。他做这行这么多年,人脉很广的,他只要在我怀孕的问题上做做文章,说我感情生活糜烂,随便找个人来顶包,那把我搞臭就是易如反掌了。米总也知道他怕他太太,为了维护他的婚姻,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米振扬沉吟一下,“既然如此,曲小姐当初为什么还要跟苏原在一起?”

  曲曼曼其实是个聪明人,审时度势的能力应该是有的。怎么明明知道这是个马蜂窝,还要去捅一下,如今眼看被蛰,才觉得承受不住了,才六神无主地来向别人求助了呢?

  曲曼曼说:“我也知道在我跟苏原的关系中,我是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可是米总,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他的婚姻,没想过要搅乱他的生活。我要的,只是我的演艺生涯顺利一些,我根本没有动过让他娶我之类的念头。”

  看她这个样子,也没真心打算和苏原在一起。米振扬想起曲曼曼去宾馆找自己的那一晚,她太急于成功了,她太想走捷径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事情。

  “曲小姐,其实凭借你的实力,再耐着性子辛苦几年,好好沉淀一下,你的前途是很好的,你为什么要急于凭借外力呢?”米振扬说。曲曼曼之前已经演过女主,演得也还不错,即使她不出卖自己,也一样有戏演,为什么非要急着借助男人上位呢?

  曲曼曼说:“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太想红,太想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楚浩哲,她也不相信,楚浩哲不爱她,这个世上就没有别的男人喜欢她、迷恋她了。她当初觉得苏原能够把她捧红,能够让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璀璨耀眼的明星,所以他才委身于苏原,可是没想到,一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接着说,“我怀孕之后,苏原也说让我去打掉孩子,我以为只要我打掉那个孩子,一切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那么倒霉,我认为事情做得很秘密,可是还是被娱乐记者知道了。”

  在事情发生之后,她才看到苏原对她的感情,也仅仅是一时迷恋,他根本就负不起责任,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承担这件事的后果,那那个人是她曲曼曼,苏原绝对是为了自己的家庭可以牺牲她的。

  曲曼曼说自己倒霉,可是米振扬觉得,这不是倒霉,这有点咎由自取的意思。

  米振扬说:“那曲小姐今天来找我,你认为我可以帮到你什么呢?”

  曲曼曼说:“苏原这个人,除了怕老婆,还有一个人是他比较敬畏的,就是米总。米总在很多地方帮过他,以前说起来你的时候,总是说在生意场上,他最敬重你,说你够仗义,所以你的话,他会听的。”

  曲曼曼收一收混乱的情绪,继续说:“我希望你能去劝劝苏原,让他不要因为这则消息,不要为了维护家庭,就牺牲掉我。总还会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她吸吸鼻子,又用纸巾擦擦眼睛,“我是一个小演员,遇到事情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力,苏原要把我连根拔起,让我从此在演艺区销声匿迹是很容易的,他若有心牺牲我,拍完这部剧,我可能就不会再接到新戏了,然后粉丝淡忘我,这个圈子淡忘我。”她的眼泪刚擦掉又来了,“当明星是我的梦,我不想自己苦苦奋斗了那么久,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想让我的梦破碎,米总,你一定要帮帮我。”

  米振扬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但是说道:“曲小姐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帮你?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能说服苏原?”

  曲曼曼说:“你的意见,苏原会听,而且振林在传媒界有影响的,米总能处理这样的事情。即便米总不出面,但是我想,米总是有智慧有主见的人,总会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的。”她顿一顿,“至于米总会不会帮我,我心里没有把握。以前的时候,我无意当中从苏原知道了米总家的地址,如今他若知道我来,一定会不高兴的,可是事到如今,我总要来试试。”她自己抽了一条纸巾,擦擦眼睛,“如今只有米总能帮我,我今天才不顾一切来求米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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